巫明丽拿来诱导李琚打架的对手,以前从未出现过,李琚早有意动,巫明丽一推他就走了。
前一年的三月,虾夷洲外海出现一队满载夷人的舰队,有大小船只三十余,船员、士兵五千多,挂圣母雄狮三头鹰旗,来势汹汹颇为不妙。
起初,他们借停在虾夷洲皇后屿,向总督申请靠岸补给,兼管虾夷洲的江南道刺史答应了。
但是不过几个月接着刺史就发现,这群夷人来着不走了,还在虾夷洲传教,并要求长期租借皇后屿、减免关税等等。
他们船坚炮利,刺史感觉不妙,一面周旋,一面求救。
巫明丽一力支持李琚南征,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李琚是正月里过了生日动身的,才到半途,就听说虾夷洲开战了,大雍的虾夷水师全军覆没,提督殉死,刺史梁钧亲至虾夷洲督战,誓与虾夷洲府城共存亡。
李琚赶到虾夷洲的时机刚刚好,再晚一天,梁钧就真的要死了。
也是难为他一个关中弟子,晕船晕得几乎下不来地,却在下船的第一天就来到府城静琉港守城。
海战,对李琚来说是个新事物,而他的对手却熟能生巧。
但是他的对手对虾夷洲外海一无所知,并且缺乏补给。
一开始李琚颇吃了些亏,不过他有随手可得的补给,有刚研制装备到晋王舰队的燧发枪和火炮,未尝不是一种船坚炮利。他打着打着,就学会打海战了,也策反了不少对面招募的水手,最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这支外来的舰队全部镇压。
打败洋夷获得的战利品,除武器之外,别的都送回京城交到了玉芷宫。
航海图、地图、佛纳斯昂都斯等国的军政历法等书,让巫明丽眼前一亮。
俘获的夷兵,也成了巫明丽的马前卒,他们出海就是挣钱来的,巫明丽给钱,他们什么都卖,只差把佛纳斯王太后的宫廷秘闻都卖给大雍。
他们记录了船队所经之处的见闻,土着、气候、物产、矿藏,一眼看去,大好河山,大有作为。
巫明丽知道,要把其他几个登不上皇位的崽儿们往哪送去了。
李琚也在信上说,他要去南洋会一会这个佛昂联军设在南洋麻林城的大本营,如果来得及,还想去航海图上的新大陆的边角看一看。
巫明丽当然是,立刻让大雍信行,不,现在是大雍行立刻给李琚拨钱拨物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粮买粮。
再修书一封,上言勿牵挂,京中一切都好,下言望平安,加餐饭,早凯旋。
李琚出海期间,京中太上皇再次发病,这一回发病后,他真的只能躺着了。
此时,新帝在外征战,太上皇卧病口不能言,年仅十二岁的大皇子李钧监国,母后辅政。
巫明丽终于拿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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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明丽很做了一晚心理准备,才能稳得住没在朝堂上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太上皇犹在,太后也在,毕首辅仗着孙女被封为贵妃、膝下有皇子,最近也抖得很,还得徐徐图之。
巫明丽先做了两件事,以拟书侍读、辅佐产业为由,选择了一批外命妇为自己办差。
头一个拉拔出来的当然就是清芳和小鸾,她们身后除了京城叫得上名的外命妇如于青的妻子胡氏、田趁月的妻子韦氏、陈式的新婚妻子刘氏、方无适等人,以及永安女学、信行学塾、商局学塾培养的数十位出色的女子。
并且她也以此为由,将费雪放了出来。
费雪相当于蹲了好几年大牢,巫明丽不知她是否有所改变,但巫明丽还是想见见她。
大雍行商局急需一场技术革新,胡豫独木难支,齐敏现在已经转到大雍行工局办差,但依然不够,齐敏少了些发现新事物的能力,短时间也追不上来。巫明丽需要费雪这样天赋过人的帮手。
如果她更加偏激、更不肯改了呢?
巫明丽会将她放回南方,给她攒局做她自己的产业,等着她把新的技术和产业做出来,然后该偷的偷该抄的抄。
没良心,但好用啊!
巫明丽伸触手伸得很小心,但是大雍行收归皇帝所有之后,里面依然有大量的女子担任要职,本来就是一种信号。
朝臣们要防女主天下,宗亲们亦担心皇室换姓,就连田趁月也希望巫明丽缓一缓,再缓一缓,至少等太上皇龙驭宾天后再说。
可巫明丽哪里等得住。
她没有子嗣,她的娘家推辞了“公爵”的赏封,她所器重的学生里,女子暂时还未有入朝为官的机会,男子也要走科举之路,她并没有跳出制度的窠臼。
她这么光棍的孑然一身,如果还有人阴谋她要篡权夺位来阻止她,那么将来太上皇宾天后,他们会有更多接口阻拦。
此时此刻,她身后有十年树人里养出来的一个又一个聪颖、能干的姑娘,如果她退让了,这些姑娘会去哪?
像当年的傅祥那样被当个玩物藏起来,抹除,成为荒坟杂草?
那时候她只会更孤立无援。
诚然会有许多朝臣为了权力与她结党,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巫明丽不能让步,她都没先发制人对官僚体系动手,朝臣们这就忍不住了吗?
这一天,巫明丽收到小喜的请辞书。
小喜是田夫人韦氏的得意门生,无可挑剔,现在是大雍行国库局里不可或缺的一名女账房。
小喜的出身实在不大好,全家指望她一个人活。
京中大户何家的大少爷看中了小喜理财的技术,以千金聘娶。
小喜家中贫寒,今年已经二十了,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清芳当然不乐意,成亲了依旧可以当差,为何小喜要请辞呢,遂不予批准,官司就打到了巫明丽这里。
巫明丽太懂这个局是怎么回事了,这个何巡,以前还趁着李琚建立信行舰队要钱,为难过她,现在又按捺不住跑出来恶心人。
恰好费雪到了京城,巫明丽感觉是时候和姑娘们聊一聊婚姻和人生了,她手里有那么多未婚的少女,她过去只顾着教她们读书学习,却忘了教她们看清事物的本质。
不如就从婚姻开始吧。
她不反对婚姻,但她反对因婚姻而忘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