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景没回头:“捡的。”
季浅把他转过来:“在哪儿捡的,佛洛里还是王室?”
陆宴景倚在操作台上,抬眸:“在你公司门口。”
其实也是他公司门口。
“嘉嘉孤身一人来找你,应该是纪司寒的默许。”不然的话,纪司寒会来找她。
而且,嘉嘉明显是知道季浅就是她妈咪。
陆宴景道:“我看到她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她,她长得和你很像,只有你自己看不出来。”
“……我,”季浅道:“我只是没往那个方向想。”
她设想过纪司寒会带孩子来和她相认,却没想到,他招呼都没打一声,让嘉嘉自己来找她。
季浅面带担忧道:“那为什么嘉嘉来了,另一个孩子却没来……”
陆宴景往季浅身侧偏了偏头,然后向季浅抬了下下巴示意。
季浅回头,看到门口杵出来的一个毛茸茸小啾啾。
嘉嘉趴在门口偷听,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陆宴景道:“嘉嘉那么聪明,如果她自己不想说,我们可问不出来。”
季浅眸光微动,知道陆宴景想套路嘉嘉,这时候她只要顺势示弱,嘉嘉说不定就会跳出来跟她解释。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季浅很后悔刚才在楼上,用爱意威胁嘉嘉说出实情,她怎么能威胁嘉嘉呢?
季浅垂眸道:“她不想说肯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就算她对我有隐瞒,我也爱她。”
“……她肯来找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惠。”
嘉嘉在门外抠墙,然后扒着门框,往外探了一点头,幽幽道:“妈咪,我也爱你哦~”
说完目光又掠向陆宴景,犹豫了一下,她补充道:“爹地……也还不错。”
三人互相望着,最后像是都释怀了。
不想问将来,不想论曾经,不如活在当下。
嘉嘉想住多久季浅就陪多久,至于以后的去留,以后再说。
季浅大概能想通纪司寒的想法了。
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渴望母爱,瞒不住了就只能放出来,让她自己追逐。
但这不代表纪司寒愿意放手。
季浅走过去,将嘉嘉抱起来,往客厅走:“妈咪有个很厉害的医生朋友,她曾经说过,妈咪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体弱,所以妈咪放心不下。”
嘉嘉皱着小眉头道:“没有啊,我和哥哥都很强壮!”
说着还屈起肱二头肌,让季浅看她肉鼓鼓,藕节似的小胳膊。
闻言,季浅和陆宴景对视一眼。
果然是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而且季浅还听到嘉嘉和她哥哥通话了。
嘉嘉想到什么,又提醒道:“对了,我今天还跟外婆通话了!”
“外婆?”
“嗯,外婆打电话我接了,我还说等路通了,就去看外婆。”
季浅开心道:“等外婆见到你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
陆宴景站在沙发最外侧,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但他又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什么。
“……嘉嘉其实……也可以住我这里,”陆宴景厚着脸皮道:“我这里地方更大。”
嘉嘉察言观色的看看季浅。
季浅抬眸笑了笑:“不太方便。”
陆宴景沉默。
这时,不知道谁给季浅打了个电话,季浅就去洗手间了。
嘉嘉眸子转了转,从沙发上跳下来。
陆宴景正在暗自神伤,冷不丁的感觉到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陆宴景垂眸,看到嘉嘉垫着脚尖,努力的够到他。
“爹地你放心,我肯定会偷偷找你的!”
陆宴景心虚的回头看季浅的方向,幸好她没听到。
嘉嘉冲他眨了下眼睛,用手放在嘴边小声道:“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哦~”
陆宴景探究的看着嘉嘉,小声道:“你爹地没告诉过你,我是谁吗?”
嘉嘉摆了摆手指,一本正经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有钱爹地,是我在上京交的第一个朋友。”
原来重要的是有钱。
陆宴景哑然失笑:“好吧,好朋友。”
季浅的电话是霍展云打的,他等不及要拿南葵区的项目。
季浅把他骂了一顿。
从洗手间出来时,季浅看到陆宴景也在接电话。
陈姨打来的,说是台风改变轨迹,不来上京了。
跨江大桥已经通了。
“这么快?”陆宴景刚皱起眉头,就看到季浅,不由眉头皱的更深了。
本来他还想借着台风天气,困在家里跟她们母女两个培养一下感情,这下全泡汤了。
嘉嘉兴奋的跳起来:“哇哦,可以见外婆喽!”
看到像个开心果似的嘉嘉,陆宴景心中的阴云又散开了。
陆宴景道:“上楼收拾几件衣服吧,一会儿我送你们过去。”
季浅道:“我可以给嘉嘉买……”
陆宴景打断她道:“我又没女儿,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陆宴景目光定定的看着季浅,季浅默然:“那好吧。”
季浅跟陆宴景去了衣帽间。
同样是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儿童用品,季浅之前看到只觉得讽刺心酸,此刻却又是另一番感受。
季浅伸手碰了一下那些小衣服,幽幽道:“陆宴景,你明明那么小心眼,可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大度的?”
“为什么我不能像你接受嘉嘉一样,也接受佑恩呢?”
陆宴景诧异的看向季浅,他没想到季浅会这么直接的剖白自己。
人都有私心,有阴暗面,只是绝大多数人都会把不光彩的一面藏起来。
其实,陆宴景和季浅在性格方面很像,两个极度要强的人在一起,注定要磕磕绊绊。
因为太要强,所以不肯将自己脆弱挣扎的一面展现出来,就像为自己筑了一面铜墙铁壁,让另一方无从下手。
但这些年,两人能感受到对方在改变,在坦白,在透明化。
陆宴景将嘉嘉喜欢的东西放进行李箱,道:“爱分很多种,有人爱屋及乌,有人据为己有,表达的形式不同而已。”
说完他定定的看向季浅,幽幽道:“换种更简单的说法,你接受不了,只能说明你还爱我。”
季浅伸手将毛巾按到陆宴景脸上:“少pua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骗我当后妈。”
“……”毛巾从鼻梁上滑落,陆宴景伸手接住,好笑的看着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的季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