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完菜后,二人一同回家,路上很沉默。
回到家后,魏长闻在厨房生火,顾惜儿照旧做饭。
尽管魏长闻有诸多疑惑,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顾惜儿也乐得清净。
早饭过后,顾惜儿将一些魏长闻没有见过的白色的类似于糕点的东西放入篮子中,并用白布盖好。
他问:
“这是什么?”
“兄长!那是豆腐,可好吃了,是昨日嫂嫂教我们做的。你尝尝,可好吃了。”魏长乐大声回答。
魏长言立刻打好一大碗豆腐,献宝似的递给魏长闻。
魏长闻拿起勺子微抿一口。
看到魏长闻毫无波澜的脸,魏长言佩服极了。
不愧是兄长,就是见多识广,尝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居然面不改色!
魏长闻询问:
“你要带它去集市?”
顾惜儿点点头,问:
“有什么不妥吗?”
魏长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只说:
“我随你一起去吧。”
“哦。”
爱去不去。
顾惜儿撇嘴。
意识到什么后,她自己愣住,似乎第一次有个人让她产生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如果现代的朋友知道了,一定会大叫道:万年铁树开花,终于有人能让面瘫露出别的表情了。
二人来到集市,所谓集市,也只是村子里的一个普通小巷。
尽管顾惜儿的豆腐色泽诱人,但还是没有人走上前来询问。
难道是这东西太新鲜了?怎么会没人来买?
顾惜儿心中疑惑。
身旁的魏长闻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主动走上前来招呼村民。
村民一见是魏长闻,纷纷上前问价。
魏长闻回头询问:
“要卖多少?”
“你决定吧。”顾惜儿语气闷闷。
她就说为什么魏长闻出门时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问题在这。
如果她来卖,就凭她这个名声,豆腐再好,也不会有人买。
此刻她无比庆幸魏长闻和她一起。
豆腐很快卖完了。
“接下来还要去哪?”魏长闻问。
“我们去买些肉吧。”顾惜儿提议。
“好。”
二人一同步入人群。
那年上元节,魏家前所未有的宁静。
一家五口一起到镇上的集市游玩。
“哇,那边有好多好看的灯!”魏长乐指着挂在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彩灯,两眼直发光。
魏母无奈牵着她前去观赏,魏长言默默跟上二人的脚步。
原地只留顾惜儿和魏长闻面面相觑。
“我们随便看看吧。”顾惜儿说。
魏长闻颔首。
二人一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灯笼晃动,绸带飘扬,人影浮动。
二人不知不觉走散。
“魏长闻?”顾惜儿的目光随着人群移动。
而另一边的魏长闻蹙眉,同样也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一抹身影。
大抵是见不着了。
二人如是想着,缓缓转身,猝不及防撞上对方诧异的目光。
人流攒动,二人之间原来只相隔十来米。
“我还以为我和你走散了。”她说。
“我也是。”他回道。
“哥哥嫂嫂!我们买了好多花灯!我们快去放灯吧!”魏长乐朝二人招手,她身后赫然是温柔的魏母和环抱双臂的魏长言。
二人均是快步走向三人。
上元节过后,魏母惊喜地发现顾惜儿会刺绣。
婆媳俩常常一起研究绣品。
在顾惜儿的鼓励下,二人将绣品托给魏长闻带到镇上卖给绣坊。
有时候顾惜儿也会和魏长闻一同前往镇上。
顾惜儿成了镇上如意阁的常客,同时也是如意阁暗中的东家,镇上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称之为“顾东家”。
年初,魏长闻和顾惜儿一同拜访顾府。
看到顾惜儿和魏长闻琴瑟和鸣的样子,顾母只觉得格外碍眼。
但无论她说什么,顾惜儿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母这才意识到,眼前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脑的草包大小姐。
入夜,顾惜儿就着灯光刺绣,魏长闻在一旁温书。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同时出声:“你还要绣/看到什么时候?”
空气短时间的凝滞。
顾惜儿清了清嗓子,解释:“我的意思是,看久了,你眼睛会累的,快休息吧,你不是要准备春闱了吗?”
“你也是,歇息吧。”魏长闻的耳尖通红。
魏长闻正欲打地铺,却听到顾惜儿的声音:“如今入冬,地上冷,上来吧,我睡相很好,不会打扰到你的。”
见到魏长闻呆楞楞的样子,顾惜儿不觉失笑:“怎么,我一个女子都不介意,魏公子顾忌什么,再者,我们是夫妻,一直分开睡,不妥吧……”
闻言,魏长闻这才小心地躺在外侧。
说来也挺好笑,这还是二人成亲这么多月来第一次同床而眠。
“我见你的衣物多喜欢绣上梨花,你喜欢梨花?”魏长闻问。
“嗯,初春的梨花怒放,洁白无瑕,我很喜欢。可它的花季太短了……”
魏长闻偏头,却见女子已然入睡。
他不觉注视了她很久。
若你一直这般该有多好,一如梨花,纯洁动人。
后来,魏长闻不负众望,成了状元,魏家举家迁往京城。
顾惜儿在京城开了一家铺子,取名云裳阁。
顾惜儿派工匠制好了题匾,找到魏长闻。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顾状元为我的铺子题字呢?”
魏长闻浅笑,手持毛笔,答:“自是可以……我的夫人。”
顾惜儿的心跳没来由的漏了半拍。
魏长闻写得很认真,他的字自成一派,端正有方。
云裳阁开张后,因为这状元的提名,名气大涨,生意兴隆。
魏长闻亦结识了杨威、白谦、元朗和沈常青等挚友。而顾惜儿也在云裳阁中与萧家千金萧诺一见如故,顾惜儿时常指导萧诺刺绣,萧诺底子好,很快就学到顾惜儿的八分功力。
“惜儿的刺绣还是这么精湛,我再怎么模仿,也只能做到八分像。”萧诺赞赏地抚摸着绣品。
顾惜儿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才学了几个月,便能做到八分像,我可是花了足足十年呢。”
萧诺岔开话题,问:“说来,你和你夫君近来如何?”
顾惜儿有些疑惑,问:“为何突然这么问?”
萧诺掩唇揶揄:“我听闻魏大人从仕这一年来,一直都在婉拒朝中大臣为其纳妾的心意。”
“所以呢?”顾惜儿毫不在意。
萧诺看向顾惜儿的小腹,附耳问:“你们究竟何时要孩子啊?我可听你说了,你们已经成亲一年了。”
顾惜儿脸上一红,转过身子:
“这事……不急。”
思绪飘到那一日,她得知魏长闻当众拒绝纳高官的女儿为妾时,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迷茫,她原本打算待他入仕后便主动和离,可魏长闻对她愈发珍惜,反倒让她心底产生悸动。
那一日,顾惜儿坐在院中缝衣,魏长闻倚在梨花树下酿酒。
月光温柔,清风醉人。
顾惜儿一边忙着手上的工作,一边问:“听闻魏大人今早遇到了一门好事。”
魏长闻语气慌乱:“我可没有答应。”
难得看见魏长闻手足无措的样子,顾惜儿忍不住调侃:“你紧张作甚?”
“我这一生只可能有一个妻子。”魏长闻撇过头,耳尖通红。
顾惜儿微愣。
晌久,顾惜儿听到一个声音。
“如果我足够诚心,你可否给我一个真正娶你的机会?”
魏长闻的声音充满紧张。
顾惜儿微微抬眸。
这一年的相处,她当然知道,以魏长闻的敏锐,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她的变化,魏母等人皆是为她的改变而欣喜,不疑有它。
但魏长闻,怕是从开始就知道她不是顾惜儿,而是顾惜。
“这个看你的表现。”她最后回答。
萧诺看到陷入回忆的顾惜儿,不觉弯唇。
顾惜儿察觉到萧诺揶揄的视线,略显无奈:“那你呢,听闻萧府老太君的寿宴可去了不少青年才俊呢。你有没有中意的?”
萧诺脑海中突然拂过那一位紫衣的温润公子。
“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不如我们一块去逛逛?”萧诺提议。
顾惜儿摇头:“那日我们魏家会小聚,我去不了了。”
萧诺有些遗憾。
“来年吧,等我们小姑娘成亲后,我们携夫君一同出游。”
顾惜儿刮了刮萧诺的鼻子。
只是事与愿违,白谦的身份暴露,萧诺追随白谦前往边疆,那一年的上元节之约没能实现。
所有人都在为了白谦的回京而努力。
魏长闻整日整夜在书房里,日渐消瘦,废寝忘食。
顾惜儿端着饭菜进了书房,调侃:“你这般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白谦才是你的妻子。”
魏长闻被茶水呛得猛咳,哭笑不得:“你这般……我真是……”
随后,他正色道:“陛下说了,只要我处理好这些事务,官职甚至可以达到刑部侍郎。若官职高了,便能掌握更多实权。”
“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哪有你这般不顾惜自己的。”顾惜儿敲了敲魏长闻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