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脑海中闹哄哄乱糟糟的。仿佛有一道雷被顶开了一样。
果然!
我就不应该如此轻信人!本来打算走之后用店里的监控观察一下店面情况,看看我走后她是如何对待客人,再试探一下收银台有钱她会怎么样?
但到医院一堆事儿堆着,不仅要走医院的流程,还要去找医生谈各种事。
然后照顾闻东妈妈。
看起来轻轻松松,不过就是陪伴,再倾听。把该记的记下,该谈的和闻东谈一谈。
实际上这几个小时被安排的满满当当。来回坐车的时间,等人到医院后根本没时间看手机,医生说的每个点儿都得用心记。还要观察闻东妈妈吃喝拉撒情况。
以至于身体疲乏。回到店之前就没想打开手机看视频这件事儿。
幸好店里这些东西都还在。没有给我搬空。以后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教训,不能再这样胡来了。
我倒退着坐在某个凳子上,还在缓和。
正想着什么,突然听到一阵细碎的声响从小巷道里面传过来。
我下意识扭头看。走出来的不是曲歌是谁?
孩子依旧还在她背上。而她手里端着个盆子,盆子边缘还搭着一张帕子。
那张帕子我看着特别熟悉。是之前宋大英用来打扫地面的。有些地面污渍比较顽固,我就让她用毛巾擦。那几天店里的毛巾数量用的特别多,奈何人多收入多,我也没想。
只觉得用就用吧,只要她不闹出幺蛾子就行。
后来我提醒她把那些帕子清理干净可以重新使用。她也不放心上,随意丢在哪个旮旯就不管了。我后来也觉得脏,再加上和闻东回老家了,这事儿也就放着了。
没想到曲歌又给清理出来了。
那一刻我心里五味陈杂。
不敢信、不敢想、惊讶、羞耻、庆幸……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交织着。
“老板你回来了?”
还是曲歌率先开口说话打断沉默。
我压着心中情绪,压着心里的羞耻感,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座:“刚刚到家,那个……你怎么把这个帕子清出来了?”
“看着还好好的,我就觉得还能用。反正买新的也会脏,浪费点洗衣粉就洗干净了。
哦,对了,之前我买了一个好用的爆炸盐。回头我带一盒过来,顽固的污渍很轻松就能去掉。”
“……这样啊。那谢谢了。我,我先去个洗手间,辛苦啊。”
“没事,应该的。哦,对了,老板,你是不是忘了钱在收银台?我给你收到柜子里了,你记得收起来。”
原来是收到柜子里去了。
唉。
我再次压着心中涌动,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转身进巷道去洗手间。
这人的变动还真是挺大的。以前我见到的都是黑化的那种,都是不太好的。经不起考验的。
现在却碰到曲歌这种人。
率真而诚恳。
干净又利落。
只是我也忍不住想,这么一个厉害又有脑子的女人,怎么会沦落到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谋生呢?
只是还没时间想这些,人还坐在马桶上就听到外面有人进。
是有客人陆续进来了。
我也只能放下这些胡思乱想,赶紧整理好去招呼客人。
临近下午的饭点儿我又出了门。
但当时又进来了另外一个人。我一看,发现并不是来吃饭的。
因为曲歌好像很想把他打理走。
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比我们年轻一些。高高的,很清瘦。神色清晰又干净。
我看曲歌的孩子好像跟他也很熟。总把手伸向他,像是要讨他的抱抱。
却被曲歌制止住。
“你赶紧回吧,我自己知道。你要再不走可能在贵阳就看不到我了。”
直到曲歌说出这么一句话那小子才走了。
我于是断定这小子可能和曲歌有一定关系。甚至是喜欢她的人,不然怎么会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被压制住?
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曲歌进屋时我正好盯着她看,我也没刻意收回好奇的目光。甚至还挑了挑眼皮,直言道:“他喜欢你啊?”
曲歌耳朵一红,嘴里念叨着“很明显吗”,然后去收拾刚刚那一桌留下来的残羹餐盘。
她没有像那些女的矫情的说“哪有”“不是你想的那样”,而是直接问我“很明显吗”。
真是直接了当啊。
“挺明显的呀。喜不喜欢一个人,光是看一眼表情,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
“可能吧。”
“怎么不和他在一起?”
“现在还不是时候。”
带着一个孩子,被一个看上去更年轻的男生喜欢着。是离婚了吗?
总不能是婚外情吧?婚外情也得找一个能够负责他们母子俩生活开销和负担的吧?这一点对曲歌来说太容易,因为她的外貌很出众。
所以,她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是因为这小子还没立起来。
要等这小子走上正轨才肯点头答应吗?
这应该是唯一的理由。
“他看起来还像个学生。”
“嗯。今天大二了。”
果然。
那我就更好奇了,一个念大二的男学生居然喜欢一个有孩子的女人?这到底是什么情缘?
只是再往后我就没问了,像曲歌这样的女人心里肯定清楚得很,她要等这小子步入正轨,就证明这小子有前途可言。
我又去医院给闻东妈妈送吃的。于是吩咐曲歌:“到6点就下班吧,店里就麻烦你了。这个是钥匙,你离开店的时候麻烦把门给我关好。”
“放心吧,没问题。你自己路上小心。”
“行。那我先走了。拜拜了,小家伙。”
我给他背上的孩子道别。小家伙抓着我的手不放,那手白白嫩嫩的,还胖乎乎的,冲着我笑。瞬间让我一天的劳累都消失于无形。
怪不得人家都说孩子是天使。真有这种魔力。
我拎着饭盒到病房,正准备喊“阿姨”,然后转身推门进病房。
然而一个音卡在嗓子里还没发出来,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坐着轮椅的男人守在闻东妈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