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缅十月,赫连王等皇室入京祭祀先帝,户部侍郎为首的臣子最是忙碌,席不暇暧地准备着一切,连府中有喜的夫人也顾不上。
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恰映照着多事之秋。
十月进入,京州一片忙碌,秋收与重阳都重合在一起,世家贵族近些日子讨论的都是那高门阔斧的龌龊事儿,如今集中在那钟府。
听说那钟府这侍郎夫人当真特殊,明明好多年没子嗣傍身,只领养了个旁系的姐儿那么凑合过着,好不容易遇喜也不在府里好好休息,偏生要去寺庙养胎,真是怪哉!
钟母慢慢悠悠地酌了口香片儿茶,听着旁边刑部给事中家夫人若有若无的询问,面上淡定地回了抹笑:“林夫人说笑了,我这媳妇向来肚子里有自己的章程,旁人劝不了,她做事稳妥,我这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原本林氏凑热闹好奇还想多问询几句,眼见钟母嘴里话里都是完全放任这媳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悻悻地笑了笑,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玩笑话便借事儿离开了。
可听了林氏的话,钟母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这些日子起初她欢喜过了头,好不容易要有嫡长孙,她自然喜不自胜,可如今转过头来一想她却有些迟疑多心。一是儿子的态度,纵然他再不喜欢菱娘,可到底这是他的头生儿子,何必如此动怒和抵触,二是菱娘也不算顶年轻的小娘子,纵然玉肌花貌、发绾如云,称得上绝色,可是年龄在这好不容易有了头胎,偏偏要去长宁寺养胎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越想越觉得不谨慎,寺庙虽然幽静、梵音阵阵,可到底在山顶上多有不便,万一腹中孩儿有什么问题耽误了可怎么是好!钟母当机立断,立刻叫林嬷嬷去唤卫菱来,打算苦口婆心地劝劝自己这犟儿媳,可没想到林嬷嬷却苦着一张吊梢脸说:“老夫人,奴婢去时正巧夫人的马车风风火火地出府,还带了小姐和秋枝、春浓,奴婢紧跟慢跟也没有追上。奴婢瞧着那车也着实不对劲,为何如此急匆匆的,夫人可还有喜呢,如此颠簸对孩子也不好。”
钟母越听越心惊,实在坐不住了,这里头必然有疑云,一定隐藏了天大的秘密,她安排一伙人去追卫菱,又带了一堆人风风火火地去永恩侯府,打算找亲家母问个清楚。
马车上,摇摇晃晃挤了一车人。
卫菱遇喜孕吐,春浓替她捧着痰盂,担忧不已,秋枝抱着细软包袱,搂着穗姐儿。
“春姨,为何我们和娘肚子里的阿弟不等爹爹呢?最近,我们要一直住在庙里吗?”穗姐儿有些困,粉白的肌理映着秀气圆润的瞳仁,闪过丝不解、紧张和期待。
卫菱面容苍白,勉强止住呕吐,替春浓回答:“穗儿,娘亲带着爹爹,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就活不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娘带你离开。”
虽然穗儿不懂,但听卫菱这么说仍旧乖乖点头颔首。
长宁寺得知贵客来住,提前主持就安排小沙弥准备好了安静偌大的禅房。卫菱住的是静心堂,还有单独的灶房,干净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