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不得不承认一点,心远和尚的心性坚毅程度,远在自己之上。
就冲着他在二十个时辰里,没有喊过一声疼,就值得李秋佩服。
不仅如此,同一个炉鼎炼制出来的丹药,对于两人的药效也大为不同。
龙虎丹不但将心远和尚的四肢重新熔炼锻打了一遍,更是让心远的断肢终于重新接好了。
而且心远之后展现出的肉身强横程度,远在李秋之上。
李秋全力跳跃时,只能达到十丈左右的高度,而心远和尚则在三十丈以上,几乎已经达到了筑基境初期御剑的高度了。
这个时候的心远,随便一跳,便可以跃到小扑天雕的脊背之上,丝毫不费力气。
不但如此,因为龙虎丹的锻打再造,心远和尚的四肢似乎都被拉长,整个人的身高也比之前的去非小和尚高出半头,与酒瘦和尚基本差不多高矮了。
心远和尚兴奋不已,多年的残废一朝恢复,让他忍不住四处跑跳起来,而李秋也理解他此时的心境,也就不去管他,任由他活动个够。
只是虽然心远四肢筋骨重新接好,并且肉身也比之前强大不了不知凡几,但是李秋仍然有些隐忧。
那就是心远的修为到底该如何修复。
其实,虽然李秋每次安慰心远时,口头上说得好听,说是可以帮他恢复修为,然而实际上哪里有那么简单。
去非的丹田被空明大师震碎了!
李秋自己当年被天雷机会丹田时,也不过是震裂了几道缝隙而已,而因为有火龙鳞的帮助,这才勉强修复了裂痕,让他可以再次修炼。
可是,他已经反复地观察过心远的丹田,已然成了废墟一般,几乎没有任何修复的可能。
即便他问过七宝玄蛇和九幽灯火,两个老货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震碎了丹田,如同拔掉了修真之人的灵根,与凡人无异了。根本不可能再次修炼了。
这才是李秋最头疼的地方。
而心远和尚蹦跳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彻底停了下来。
他毕竟是凡人之躯,虽然肉身强大了不少,可是仍然需要吃人间的饭食才行,而灵石此时对他是无用的。
李秋便又捉了好些湖鱼回来,烤着给他吃。
当然,两只幼小的龙羚也来凑热闹了。
不过这一次,心远和尚一遍吃,一边将烤鱼分了一份出来,喂给了站在他肩头上的小雕吃。
一人一雕吃得甚是畅快。
吃饱喝足,心远和尚便立刻提出想要离开东君岛,到俗世游历一番。
李秋自然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说道:“和尚忒着急了,你虽然肉身强大了许多,但是面对许多修真之人,仍然不是对手。这龙虎丹虽有神效,但是祭炼一次需要一个月之久。眼看距离我去灵宝宗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月了,不如这样,你在东君岛再待半年。等我从灵宝宗归来后,便将所有的龙虎丹都炼制出来,统统给你服用,到时你肉身强横无比,也有一丝自保之力,我也能稍微放心些。”
心远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太过操切,虽然他非常急于行走世间,广施恩德与万民,但是毕竟他只会一些浅显的医术,对于医理还不是精通,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多看些医书,将来也可以更好的为百姓看病问诊。
于是便点点头,答应继续在东君岛多待半年。等到李秋从灵宝宗归来后,他也就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可以开始真正的行医了。
见到心远答应下来,李秋也松了口气。此时已剩余不到一月时间,再次炼丹就会耽误去灵宝宗,因此他也没有继续炼丹,而是将心远叫过来,将之前佛宗弟子临行前送给他的所有的礼物、灵石、灵草等都还给了他。
满地一百多个储物袋,数不尽的小礼物,让心远感慨万千。只是他修为尽失,储物袋是无法打开的。
李秋只好替他将储物袋中东西全都取出,琳琅满目地铺满了宫殿一层的地面。
心远走过去,将里面的灵石、法器等全部拨弄到一边,送给了李秋。这些东西他用不上的。
而那些凡间的俗物,例如玉石、花草、木雕等则甚得他的喜爱,可是这些东西有千余件,实在太多,一时拿不了,便暂时寄存在李秋这里。
剩下的多是些灵草灵药了。心远只取了那些跌打损伤、治疗伤痛的凡间俗药,又将灵草交到李秋手里,委托他炼制些益寿延年的补药,这样遇到那些德行好的人时,便给其一粒,使其福寿延年也是好的。他自己没有灵力,是不可能炼药的,所以只能交给李秋去做了。
于是李秋也就找了那些相对普通一些的灵草,放在化有鼎中炼药。他没有炼制很多种,只炼制了益寿延年的补药,再就是跌打损伤的药丸也炼了不少。然后将这些药丸分作两份,装在了两个硕大的葫芦中。
心远和尚还有些不解,只以为李秋不想出力,李秋叹口气道:“和尚,你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一次罢,我怕你在凡尘俗世里游历,不会饿死,也会被骂死。”
“喔?不知李施主所言何指,和尚愿洗耳恭听。”
“和尚,你可知道俗世里的百姓,大多都是凭力气换一口饭食,因此他们的病痛大多是跌打损伤,你那些补气益血的,根本就用不上。我还以为你慷慨激昂一番,已然对民间疾苦有了极深的了解,却原来也只是一腔热血而已……到了尘世里,万民百姓最缺的其实不是药,而是吃食,随后便是衣衫,住所。不然,百姓们哪怕病了,疼了也只是忍着而已。”
心远和尚听了,朝李秋使了个凡间的抱拳礼,然后说道:“你说的都不错。正因为他们无钱看病,我才要到他们中间去免费施药看病,至于你说我不了解民间疾苦,我承认也是有的,只是即便这样,仍不能阻止我救万民于水火,我宏愿已下,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荆棘刀丛,吾皆愿往矣。”
李秋也没有指望几乎话能够说服和尚,但是他已然能够想象地到,和尚出去尘世间,定然要吃不少苦头,他那么劝说,只是有些不忍心罢了。
于是他继续说道:“我让你每隔一段时间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因为没有法力,无法动用储物袋,所以这两个葫芦虽大,但是能够装下的丹药也是不多,和尚你佛心慈悲,我估摸着,这点丹药也就只狗你使用几个月罢了,所以你还是要经常回来的。”
心远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有小扑天雕为坐骑,来去如风,到时若是丹药不够了……”
李秋皱了皱眉,打断他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另一个原因,这小扑天雕颇通人性,竟然能够甘愿为你骑乘,也算与你有缘。但是,你可不要忘了,到了外面,万一有修士看到这小雕通灵,想要据为己用,而你根本没有修为,到时岂不是容易被人抢走?”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
这个问题最关键的部分,不在于心远和尚没有修为,而在于他没有了宗门。
没有了宗门,就意外着没有了靠山,谁都可以过来欺负你一下。而你也只能忍着,受着。
他与李秋不同,李秋之所以敢于在其他人跟前骑乘独角龙羚,一是因为他的修为在筑基境的弟子当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了,没人敢与他为敌;更重要的原因,或者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青木宗的弟子,任何人都不想为了一个坐骑去招惹一个几千年传承的大宗门。
所以,心远和尚的选择其实就两个:要么他找一个宗门投靠,要么提升自己的修为,做到可以自保。
第一个选择心远是不可能接受的,他虽被佛宗除名,但是心仍在佛门,根本不可能转投他宗。
而提升修为则更是难上加难。他的丹田被空明大师亲手震碎,就目前来说,没人可以做到让他的丹田重新恢复过来,就连七宝玄蛇都没有办法。
两难之下,心远和尚只得叹息道:“罢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只管去做,管他许多。到时若有难,便是我的劫数,若有了正果,正好我佛保佑。”
“和尚倒是心宽,却把一个保护你安全的烂摊子抛在了我的怀中。”李秋不由埋怨了心远几句。
“呼哈,李施主宅心仁厚,和尚我多占些便宜,你就多担待着吧。”
“哈哈哈哈……”两人相望一眼,都大笑起来。
剩下的时间里,李秋便将一些俗世里粗浅的拳脚功夫教给了去非,他自己原本在山村中时,到时略学了一些,只不过不太精通,后来入得青木宗,开始修炼丹田灵气,这些拳脚功夫就彻底放弃了,没想到今日竟有用到的一天。
而心远则学的兴致勃勃,有模有样,俨然要成为一个武林高手的架势了。
他自从四肢重新接上只好,每天的心情都还好的出奇。特别是想到半年之后,便可以去世间实现自己的宏愿,就更加的激动不已了。
等待的这半年时间里,将会是他此生中,最为幸福的时间了。
终于时间到了,这天,李秋如约将青青从阵中放出。
青青出阵的一刻,李秋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变化,毕竟在阵中过了不到两年,虽然可以明显得感觉到青青的修为增长了些,但是并没有突破到筑基境末期。
可是此时的心远看到青青后,却是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和亲近之感。但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心远更是非常排斥自己对一个女子产生这种感觉,毕竟当时他对莫君舞做的那件丑事实在是代价太大了。
李秋看着明显有些神采飞扬的青青,心里不由地想到:不知那个人现在怎样了……
“不知那个人现在怎样了”,灵宝宗中,薄恨正在自己洞府中,托着粉腮思量着。
在她身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张传音符,那是清微阁的翠琴小小发来的,说她们接到了灵宝宗关于莫君舞与去非和尚恩怨两清的传文,小小想过来探望一下莫君舞,当然,只是私下里的,不知薄恨师姐能否接她入宗。还提到千万不要告诉宗主,要不然成了两个宗门之间的事,就需要迎来送往的,麻烦的很。
传音符里还提到了,她想跟神霄宗的风奿儿一起过来,大家离得这么近,都还没有走动过,这一次就当时串门好了。至于逐云师姐,小小也有提到,她担心逐云师姐正忙于结丹,这个时候不好打扰,就不邀请她了。
两个月以后,那不正是李秋来灵宝宗的日子么?怎么会这么巧。
她本想拒绝,可是小小过来是探望莫君舞,她却不好拒绝。也就只有答应。不过想起风奿儿,她立刻便气血上涌,一张俏脸顿时便得通红,转眼之间又变得满脸冰霜,最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李秋已然骑乘独角龙羚,在前往灵宝宗的路上了。
当李秋走到一半路程,也就是从东君岛出发一个月后,八大宗门发生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青木宗的广云闭关五年时间,终于结丹成功,成为了青木宗第六位元字辈的金丹境,宗内法号元云,同时任青木宗天正峰峰主,青木宗实力大增。此刻青木宗内上下正欢喜庆贺,倒是没人关注一直在外没有归宗的小小李秋。
而第二件事情则因为在时间上与广云结丹只隔了一天,此时还没有传扬开来,但是此事绝对是整个修真界最大的新闻:
长春宗弟子,金丹境末期修为,楚江湄的亲生父亲,人称“智多星”楚元,经过十五年闭关修炼,终于参破天道,晋化婴境,成为长春宗第二个在世的化婴境老祖。而宗主程思安更是狂喜无比,各种法器与灵草毫不吝啬地赏赐下来,无论是筑基境弟子,还是炼气期的底层弟子,都大大地得了一番好处,全宗上下更是喜笑颜开,大庆九日。
想必青木宗与长春宗的喧嚣热闹,佛宗则更显得冷清。此时去非被除名,五慧被逐出宗,酒瘦直接闭关,筑基境中只余下“流”字十八在各处值守,却也有些心不在焉,个个显得懒洋洋的。
远在东君岛上的心远和尚,并没有这些忧愁,当然也不像长春宗诸人那般癫狂,他很开心,很兴奋,很期待,专等李秋再次回来,便要出岛济民了。
而李秋则突然有些心悸,不知为何,他总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怀揣着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终于来到了灵宝宗。
此时,长春宗再增一名化婴境老祖的消息已经传到,灵宝宗上上下下都震惊不已。想必之下,青木宗的广云结丹之事,则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了。
李秋刚从独角龙羚脊背上跃下,便看到薄恨正在那里急切的等待着自己,便赶紧走了过来。不过,他很明显地察觉出哪里有些不同。
因为独角龙羚体型巨大,而且通体雪白,极为神俊,因此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众人的注目。可是今天不同,李秋看到除了薄恨正在看他,其他值守的弟子都在窃窃私语,并没有被独角龙羚勾起多大的兴趣。
薄恨迎了上去,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听说长春宗的事了吗?”
长春宗!
有关长春宗的事情,就李秋所知,只有逐云前些日子回宗了,此时好像正在闭关,准备冲击金丹境。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薄恨见他确实不知,便想到李秋可能一直在路上,不知此事倒也正常,便对他说了长春宗最近的大事,也是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化婴境,楚元?就是那个楚江湄的父亲?”李秋一脸的惊骇之色,这么说来,长春宗从此以后,就有两个化婴境修为的老祖镇守了,实力一跃成为八宗之首。
天道真是玄妙。李秋刚刚闹了一处“独斗十三筑基境”,几乎将长春宗弄得成了修真界的笑话,谁料想这边就有楚元化婴成功,长春宗实力暴增几倍不止。
现在谁还敢拿李秋“独斗十三筑基境”的旧事来笑话长春宗?活得不耐烦了。
李秋还在心中反复思量楚元化婴成功的消息,耳边就传来一阵极为熟悉的笑声:“秋哥哥……”
抬眼一看,不是翠琴小小又是谁。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在她身后,风奿儿的身影也出现了。
风奿儿等道小小与李秋腻歪完了,便上来施礼道:“李秋师兄,听说你大闹了佛宗,将一个小和尚救出去了。”
李秋神色一僵,强笑道:“这事情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小小最喜欢听故事,自然话越长越好。而且她与风奿儿只是听到薄恨说过一些,但语焉不详。而莫君舞做为苦主,两个人看望她的时候,又不好去问,因此只好询问李秋。
薄恨仍在前面引路,她似乎对小小挽着李秋胳膊的举动毫不关心。而李秋则将自己到了佛宗之后的经历大概给两个女子讲了一遍。
“呀,这么说,那小和尚也真是可怜……”
话还没有说完,小小便被风奿儿扯到一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这话题在灵宝宗实在太过敏感,小小若是同情和尚,就会得罪莫君舞,实在不宜多说话。
“真是想不到,逐云师姐的宗门这么厉害,化婴境修为……啧啧,长春宗现在有两个化婴境了,实力跃居八宗之首。”
风奿儿像是在转移话题,用长春宗的事情岔开了小小的话头。
小小立刻点头道:“是呀是呀,我师傅也是这么说的。师傅还说,楚元老前辈化婴成功,正是我们人族正道大兴的标志,今后我们各派各宗晋阶金丹境、筑基境的弟子将会越来越多……”
李秋没有说话,他前些日子被七宝玄蛇“奚落”了一顿,现在他的心中只打算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之后,便立刻回到东君岛清修。只不过,这种来回奔波的辛苦,一直要等到莫君舞筑基之后才能彻底停下。
薄恨自然看出了李秋的心不在焉,便开口说道:“还要对李秋师弟道一声恭喜,青木宗的广云已然结丹成功,晋阶金丹境了。”
李秋明显地被这个消息吸引去了注意力,开口“哦”了一下,却仍然没有继续说话,不过显然是在心里思量这个消息带来的影响。
其实薄恨也猜错了,李秋虽然听到广云结丹成功有些高兴,但是他其实注意力都在自己马上要到来的结丹上,以及心远和尚到底怎样才能够修复丹田,开启修真之门。
不过,长春宗带来的这个震惊修真界的消息,让灵宝宗内诸人都在热烈地讨论着,或敬仰,或艳羡,也有妒忌的。但没人关注李秋几人了。
薄恨开始在前面引路,后来便觉李秋越走越快,走到了她们几个人的前面,再后来,薄恨需要快跑几步才能略微跟上,结果不多久便发现自己又被李秋落下好远。
小小不明就里,嘴里嘟哝着:“秋哥哥,慢点走,等等我呀。”便赶紧跑几步撵上李秋。
而风奿儿却留心看了一会,她发现李秋并没有刻意的加快步伐,只是李秋迈出步子之后,明显步伐之间的距离要比她们大上许多。
她又感应了李秋身上的灵力波动,发现李秋只是在走路,并不是施展什么法术神通,便开始惊讶了。
“这是……缩地成寸?”她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李秋没有施展任何法术,没有灵力波动。
在前面闷头赶路的李秋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广云当时仅凭一颗成熟的五百年份的幽兰草,便闭关结丹,而且终于成功了。
而他自己,手上有九幽灯火为他催熟幽兰草,手中的清神一气丹也不在少数,却在筑基中期之后,无论怎么服用都没有效果了。
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将来他想要结丹,只怕付出的要比广云多十倍的艰辛才成。
这么在心中想着,却早已走了神,以至于小小的喊声他根本没有听到。
突然,他的胳膊被小小猛地拉住,这才停下了步子,他回过头来看着小小,只见小小气呼呼地说道:“秋哥哥,你心思飞哪里去了,已经到了,再走你就要撞山壁上了。”
果然,前面就是山壁,没有路了。
小小便连拖带拉,将李秋扯到了一处凉亭之中。莫君舞与其弟莫不韦此时已在亭中等候。
李秋有些赧然,对小小道:“刚才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没有听到小小的话,我给小小赔个不是。”
小小撅嘴哼了一声,说道:“咱俩得账慢慢再算,你先来看看莫君舞师妹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罢。”
李秋便朝莫君舞施礼道:“君舞师妹,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他这么说倒不是没话找话,自诡异空间一别之后,两人的确十几年没有相见了,几个月虽然见了面,结果莫君舞昏迷不醒,根本没有说上一句话。
莫君舞低眉顺眼,上前行了一礼道:“李秋师兄,一别十余年,师兄修为堪称进步神速,而君舞却在筑基时就失败了,如今更是境界跌落到只有炼气五层,真是无颜见人了。”
语气之中尽显颓废,看来莫君舞筑基失败之后,挫败感甚重,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他的弟弟想来也是过来宽慰过她几次,但是看看莫不韦也是一脸的沉重之色,便知道莫君舞并没有听进去。
李秋故意大声笑道:“哈哈哈……君舞师妹如此这般说话,是在笑话我么,这般指桑骂槐却不是待客之道啊。”
这一句说出,不但莫君舞愣住了,就连小小她们也不明白李秋此语所为何来。
“师兄为何如此说,君舞的确是筑基失败了,不但修为尽丧,而且当时差点性命不保,若不是李师兄带来了大还魂丹,莫君舞恐怕此时已然身陨……君舞还要再次拜谢师兄的救命之恩。只是师兄所言‘指桑骂槐’让君舞不解,还请师兄明说。”
李秋叹口气道:“你呀,这里是灵宝宗,难道你们都忘了当初在斗法台,我被雷劫劈了一记的旧事么,当时我的境况比你还要惨上十倍,你如今至少还有五层修为,而我当初全身修为尽丧,青木宗已将我当成了死人,就连宗主也觉得我即使能够活过来也是废人一个,要给我安排个洒扫的杂役,供我度过余生了……”
“啊……”除了薄恨与翠琴小小,其余人都是惊呼一声。
这些人中,风奿儿从来没有参加过斗法大会,因此对此并不知情,听到李秋竟然有如此坎坷的过望,顿时心中震动。
莫不韦来灵宝宗时日太短,更没人跟他提及,也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人,筑基境末期修为的高手,当初竟然还被雷劫重伤,差点丧命。
莫君舞那时候还小,虽然跟着去了斗法大会,但是当时薄恨的风头太盛,她也只是在里面长长见识罢了。她当时确实看到了薄恨在斗法台筑基的整个过程,也看到了一个青木宗弟子自作主张出手去疾薄恨,结果导致重伤,危在旦夕。
然而再见李秋,却是在那诡异空间里了,彼时众人被旱魃折腾地狼狈不堪,她倒也没有细想这人为何会重新将修为修炼回来的。
现在听李秋旧事重提,莫君舞一张俏脸顿时涨地通红,她又哪里不懂得李秋正在以自己亲身经历做样子,让莫君舞不要如此颓废,只要刻苦修炼,修为迟早会重新炼回来的。
有时候,人想要真正想通一件事,只需要有人点拨一下就好。更何况李秋用自身经历现身说法呢。
莫君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无法掩住双眼的泪水,一边痛哭一遍磕头,却被李秋用法术拦住,不让她跪,更不让她磕头。
莫君舞最后被薄恨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好,略微收拾好了心情,却忍不住抽泣着说道:“君舞实在心中有愧。我筑基失败,确实是有了心魔,却跟去非没有太大关系……也有一点关系……”
她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原来那日去非欲行不轨被捉住以后,佛宗的空明大师暴跳如雷,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守着莫君舞与众弟子的面,震碎了去非的丹田,废了他的修为,又打断了去非的四肢,接着将其投入到了极阴洞中。
这种狠绝的惩罚手段,将莫君舞惊吓到了,所以她一回到宗门,就开始闭关不出。
她毕竟是一个女子而已,虽然去非欲行不轨之时被当场拿住,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她认为废掉一个修真者的修为便是最大的惩罚了,更何况还将已然成为了凡人的去非又断掉了四肢。
佛宗自然是有堵天下七宗嘴巴的心思,而且也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可是当佛宗宣称去非必须要在极阴洞中受苦十年,随后,生死便交给莫君舞来决定了。
这么一来,立刻就将莫君舞置于两难的境地。
她本性不坏,认为去非所受惩罚已经够了,可是若让她亲口说出饶恕去非的话,她也是做不到的。当时,去非的所为的确将莫君舞吓的失魂落魄。
可是,如果要让去非去死,她又觉得太过了。
反反复复之下,给莫君舞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最终导致她在筑基时心境不稳,产生心魔,功亏一篑。
“师兄,我听说去非跟你在一起,请你转告他,他因对我不轨,受到了惩罚,然后惩罚过重,又导致我收到了影响,我们这也算是两清了吧。自今日,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多谢师兄刚才开导,君舞已然明悟,再无心魔纠缠,想来不用多久,便可以再次筑基。”
说完再拜。
李秋叹气道:“唉,你能明悟,实在再好不过。你本就天资聪颖,相信今后不用太久便会筑基,到时大道路上自有师友。至于去非,你不必担心,他的四肢我已经接好,他现在虽然没有修为,但是身体却是康健。而且他已发下宏愿,要到俗世拯救万民,以百姓愿力成就真佛。”
众人不由又是一阵惊呼。都为去非和尚的宏愿钦佩不已。
薄恨在一边看得又是激动,又是恼怒。
她想不到李秋来了不到一个时辰,三言两语就能将莫君舞的心结打开,而且还能让莫君舞袒露心扉。
她恼怒则是因为她在风奿儿的脸上也捕捉到了一丝崇敬之色。当然,里面还包含着其他的一些东西,薄恨是女子,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当下恼怒起来,连带看上向风奿儿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她又看了看李秋,而李秋还在跟莫君舞说一些关于修炼中要注意的问题,勉励她勤奋刻苦,早日筑基。
哼,木头就是木头,真该砍了烧火。
“你放心就是,不要担心什么。天道就是如此,你越是怕它,它就越是欺负你。你有这么多师姐在一旁护着,筑基之事,易如反掌。你如果觉得没有把握,也可以在筑基之前唤我过来,我来给你护法就是……”
木头还在那里滔滔不绝,而薄恨早就在心里将他碎尸万段了。
而得到了李秋的许诺,无论是莫君舞,还是莫不韦都赶紧上前道谢,莫君舞又要磕头,被李秋阻住了。莫不韦也要磕头致谢,李秋更是不让,三个人在那里推拉起来。
正在这时,却听一个声音道:“上次让你找理由跑掉了,这次哪能放过你,李秋,快来快来,咱们这就比过。”
两道剑眉下,是一张极为刚毅的脸庞,来人正是左丹青。
李秋心中不由一叹: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此时的李秋已是筑基境末期修为,而左丹青刚筑基不久,境界相差太过悬殊。左丹青根本没有赢得可能。但他屡次提出比剑,实在是一来他是剑痴;二来,则是因为瞧得上李秋。
没错,就是瞧得上。
既然李秋他能瞧得上,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他瞧不上。
的确如此。
别看左丹青修为只是筑基境初期,但是能让他看的上眼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这当然源自他高傲的性格。这是他的弱点,也是他不可能去改正的优点。
李秋想了想,计上心来,便对左丹青道:“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去宗外找一处僻静地方好好比试一番就是。”
左丹青自然求之不得。大声说道:“固所愿。”
于是两人便出了灵宝宗,又向北飞了五六十里,这才在群山环绕的一处洼地停下。自然,薄恨、风奿儿、小小她们也跟着过来了。
两人相隔大约三百丈左右,左丹青起手道:“李秋,我这便攻了。”
说完,身形一个闪动,朝着李秋便冲了过去,速度极快。
李秋不由地皱了皱眉,他不明白左丹青为何不是御剑来攻,而是亲身持剑攻来,这么做危险极大,对方的手上如果有天雷子这样的杀器,左丹青根本就来不及躲闪,瞬间就会陨落当场。
而且左丹青身剑合一,虽然速度极快,可是在李秋的神识之下根本无所遁形。
李秋也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并不着急出手,他想看看左丹青到底还有没有后手。
眼看左丹青离他还有四五十丈的距离,左丹青突然大喝一声“小心了”,随后他用力超后方一踩,整个身形的速度再次暴增一倍,疾如流星一般朝李秋攻来。
李秋微微一笑,并不惊慌,无论左丹青的速度又多快,都无法逃过李秋的神识。
然而李秋突然脸色一惊,好像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眼前的左丹青正朝自己攻来,可是神识之中已经完全失去了左丹青的影子。
这是什么神通!
李秋虽然惊疑,却并不慌乱,按照之前发现的左丹青攻来的方向,反向躲避开去。
却不料无论李秋如何躲避,四面八方的剑锋都如影随形,根本躲不掉。
左丹青一击建功,也不想伤人,将飞剑掉了个方向,改用剑把去磕李秋的肩头,他也不敢用力,只是让对方知道他击中李秋就可以了。
谁知正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猛地握住了左丹青的飞剑剑身,并不惧怕会被飞剑斩伤,而是微微法力,将飞剑从左丹青手中夺走了。
直到这时,左丹青才大惊失色,知道要遭。
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扩散开来,飞剑在李秋手中疾速的颤动起来,而与此同时,左丹青的身形却如同石头一般,朝着地面直直坠落下去。
看着手中抖地越来越厉害的飞剑,还有一个正在朝地上坠落的左丹青,李秋想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不由讶然出声。
而这时,左丹青已经坠落到了地面。
一根金藤将其稳稳的托住了。
李秋也降了下去,来到左丹青身边,将他的飞剑还给了他。
此时的左丹青,脸上有一丝潮红,身上的气息仍然很紊乱,不过还是保持以往的高傲模样。只是从李秋手里接过飞剑的时候,脸色有些尴尬。
李秋抚掌赞叹道:“将御剑作为弓弦,将自己弹向对手,在接近对手时又用秘法封闭灵力波动,让对手在神识中无法发现你的存在,与此同时,你用凡间武学将飞剑当做寻常铁剑攻向敌人。若是敌人一着不慎,被你斩杀,你别可以重新施展灵力唤醒飞剑来接你,进而御剑而走。这种攻击手段,也亏你左兄想得出来。而若是被对手看穿……”
左丹青听李秋说破了刚才攻击的秘密,顿时一愣,不过璇玑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不亏是他能正眼瞧得上的人,竟能一个照面就可以识破自己的手段,果然厉害。只是他当时直接用手抓飞剑时,难道就不怕会被飞剑割伤么?
李秋又道:“只是左兄想过没有,万一对方在你冲过来之前,担心有诈,直接施放天雷子这样的杀器,你又该如何”
左丹青一时间被这个问题问住,愣在原地,苦思好久都无法找到解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