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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戏

    舱极宽敞,如同一间小巧的厅堂,对门摆着一张巨大的桃花屏风,屏风下置着一张方几子,几上扑着茶点。

    桃花屏后,悦耳的琵琶声不绝于耳,溶月一边坐下,一边问江宁府的奴婢:“是谁在后头弹琵琶?”

    “回宁姑娘,是世子请来的娘子在练琴。”

    “弹得甚好,喊来我瞧瞧。”

    “这……”

    奴婢面露慌乱,不知怎么回答,这时,江明宏、江明宝一前一后走进船舱,坐到方几子的左右。

    江明宝笑问:“月姐姐怎么坐在房里,不闷吗?”

    “闷。”

    “我替月姐姐扇扇风。”

    江明宝从袖里摸出一把折扇,扇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两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吾悦汝兮汝不知。

    “月姐姐,舒服吗?”

    她正掌着江家后宅,谁能娶到她,极有可能握住整个江家,故而江明宏、江明宝急着对她献殷勤。

    左右无事,她不妨陪他们玩玩。

    “舒服极了。”

    江明宝闻言,欢心地弯起唇,手上扇得越卖力:“只要能叫月姐姐舒服,不管要我做什么,都行。”

    “是吗?”溶月挑眉,勾出一缕魅色,“真得什么都行吗?”

    江明宝的手陡然一僵,小脸红成一团火。

    “咚——”江明宏一手把茶壶重重落在方桌,一手递出一盏温茶,“月姐姐,喝口茶,润润嗓。”

    江明宝急道:“九哥,月姐姐不渴。”

    江明宏不理他,只问溶月:“月姐姐,你渴吗?”

    “渴。”溶月抿唇,眉宇间的魅色越浓,只听她娇滴滴地嗔道,“可是杯子太重了,人家拿不住。”

    “我喂姐姐?”

    “好。”

    江明宏捧住茶盏,小心倾过身,把茶杯凑向她的唇,杯沿沾唇的刹那,屏风后的琵琶音陡然一停。

    众人正觉奇怪,桃花屏风猛地一斜,栽向溶月一侧。

    “姑娘小心——”止水飞走两步,搂着溶月退到墙边,没等她们站稳,屏风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哐——”

    方几被撞得翻倾,桌上的茶盏砸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江明宝又惊又惧,气得横眉:“是哪个不长眼——”

    话没说完,他看到临漳立在隔间,眼底的怒意似熊熊大火,仿佛要烧掉一切,他登时被吓得噤住声。

    “见过世子。”

    临漳不抬头,一双恨目定定地落在桃花屏风。

    屏风上,横着衣衫不整,羞愤又惊慌的绿竹,两丈外的方桌旁,秦长风声色极淡道:“九公子,茶杯要掉了。”

    “什么?”

    话音未落,杯盏从江明宏的指尖滑落,坠在地上:“哐当——”

    而后,船舱陷入一阵漫长的死寂,长得令人窒息,直到金桂走进来,才打破这叫人难熬的诡谲。

    “世子,宾客已至,可以开席了。”

    “知道了。”

    临漳提袖而走,和绿竹错身时,他怒火又起。

    想他堂堂皇家世子,却拿不下一个勾栏妓子,宁溶月这个不羁的女人,却能左拥右抱,凭什么?!

    他顿步回首,笑问秦长风:“溪辞,你说宁姑娘是不是好福气,竟能得江九、江十两位公子伺候?”

    秦长风敛眉,喜忧难辩道:“是。”

    “哈哈哈……”

    临漳乐了,拂袖而去。

    秦长风起身,走到门下,他淡漠的双目轻轻扫过江明宏、江明宝:“九公子和十公子还不走吗?”

    “走。”

    江明宏面色一白,拉着江明宝,冲到他身后,一起出了船舱。

    船舱又归静谧,林缨高兴地说:“姑娘,三殿下醋了。”

    “……”

    若知道秦长风在这儿,她绝不会逗弄江家二子,这下好了,以他的脾性,一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她!

    她登时觉得整颗脑袋都要疼炸了。

    “去把绿竹扶起来吧。”

    “哦。”

    绿竹起身后,走到溶月跟前:“奴家谢宁姑娘救命。”

    她可没想救她……

    “你怎么在这儿?”

    “是……景秀嬷嬷的意思。”

    绿竹并未卖身长春馆,她若不想来,景秀不能逼她,她说这话,无疑在骗她,不过,她懒得戳穿。

    “林缨,走吧。”

    “是。”

    溶月上到船头时,席间已经坐满人。

    临漳和秦长风坐在最前头,王夫人领着贵家公子、姑娘坐在左侧,杨柳新等几个成均馆弟子坐在右侧。

    王夫人招手:“月儿,这里。”

    “好。”

    舟已行至湖中,临漳大袖一挥:“奏乐。”

    绿竹抱着一把月琴,领着几个琴娘子、十余个舞娘子从两侧鱼贯而入,未几,舞娘子迎风而舞。

    临漳端着酒爵,眼神斜向人后的绿竹,心情越发郁卒。

    江旻玉走了,虞沅芷又死了,偌大的江宁府后宅只剩下一堆他玩腻了的侍妾,真真是无趣极了。

    “溪辞,你说这女人吧,多了,烦心,少了,无趣,怎么就不能让人如意呢?”

    “……”

    这话问出许久,没能得到回复,临漳不得不扭过头,只见秦长风阴沉着脸,眼神阴恻恻地斜向溶月。

    “又闹上了?”

    和顽顽情断一事,他仅告诉了戴蔚,照理,他也该告诉临漳和江家,但不知为何,他至今未提。

    “没。”

    临漳卷唇,戳着几案上的酒:“不然,你照照脸?”

    秦长风低眉,纯净的青酒,把他脸上的妒火照得一清二楚。

    “我一直说,女人宠不得,偏偏你不听,如今好了,宁姑娘胆大包天,背着你调戏起了江家二子。”

    她哪里是在调戏人?她是在为自己谋前路。

    “行了,你也别醋,回头好好训训,也就是了。”

    训?

    他们已断情,她勾搭谁,都不干他的事。

    秦长风举杯,把杯中醋意熏天的自己吞下了肚,然后,他对临漳微微一笑:“世子喜欢那绿竹?”

    “怎么可能?”临漳沉脸,“一个勾栏女,也配本世子喜欢?不过是没尝到滋味,心里痒得很。”

    “如果不喜欢,为何喊她来?”

    “谁喊了?”

    不是?

    秦长风眼眸一转,目光扫过杨柳新,他正看着绿竹对视,眼底盈满祈求,而绿竹的脸上却透着悲伤。

    “世子,兴许今日,你就如愿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