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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明日

    王夫人秀眉一蹙:“冰娘呢?”

    “姑姑出门采买,没回来。”

    “还没回?”王夫人咕哝了一声,一边拂袖而走,一边吩咐,“林缨,你带牛郎中进门,我去前头会景秀。”

    “是。”

    王夫人一走,林缨带着牛郎中进了门。

    牛郎中进了门,没有行礼,他一边眉目倨傲地打开药箱,一边略显不耐烦地说:“请姑娘伸手。”

    “恩。”

    牛郎中指尖搭上溶月脉搏,过了片刻,他眼底的倨傲一退,变成了不敢置信:“怎会越来越糟?”

    呢喃未落,牛郎中抬眸质问:“我的药,小姐吃了吗?”

    “吃了。”

    “不可能!”牛郎中拍案而起,“我是妇科圣手,哪怕是石女,我也能叫她铁树开花,生出孩子!”

    “牛郎中如此能耐,怎么被遣出宫了?”

    “那是因为——”牛郎中连忙收住嘴,“小姐不想治病,老朽就先告辞了。”

    说罢,牛郎中提起药箱就要走,但他才转过身,影青掠下房梁,抽出短刀,横上他的脖颈。

    “姑娘话没说完,你,不许走。”

    牛郎中丝毫不惧:“你们敢动老朽,有人便会杀了你们。”

    “陈家?”

    “你——你怎么知道?”

    “我有几个问题,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会放你走。”

    “如果你想打听陈家,老朽无可奉告。”

    “我不是和你商量。

    今夜,你乖乖回答,我放你走,并且对这事儿守口如瓶,你若不答,明年的今日将是你的忌日。”

    牛郎中双手一紧,犹豫了片刻:“你想问什么?”

    “你给陈家落过多少胎?”

    “就一个。

    这些年,陈家女眷若是行房,必须喝一碗避子汤,那汤是我配的,只要喝了,绝不可能有身孕。”

    说到这里,牛郎中来了气,如倒豆子般,说了个痛快:

    “我说贵妾有孕是没喝药,陈家却说不可能,是药有问题,还让人打了我三板子,简直岂有此理!”

    “那贵妾叫什么?为何这般受宠?”

    “她叫赵粉,陈府的下人说她无父无母,可前日我去为她落胎,她曾哭着大喊,说要告诉她娘。”

    “她娘是谁?”

    “我不知道。”牛郎中摇摇头,“总之,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其他的,你得自己去打听。”

    “放人。”

    影青一放下刀,牛郎中拔腿就跑,跑了两步,他又停下步子:“宁姑娘,我今晚可什么都没说。”

    “知道。”溶月微微一笑,转头吩咐林缨,“牛郎中深夜出诊,实在辛苦,赏他一百,聊表谢意。”

    “是。”

    须臾,牛郎中捧着银子,笑得眉飞色舞:“既宁姑娘上道,我也不能小气,送姑娘两个忠告吧。”

    “你说。”

    “第一,宁姑娘若还想有嗣,我开得药,记得喝,第二,陈家心狠手辣,不是宁姑娘能招惹的。”

    “林缨,送客。”

    “是。”

    赵粉敢私自有孕,倚仗地是她母亲,可陈家下人却不知道她有个母亲,说明她的母亲不在陈家。

    她是谁?人在哪里?为什么能捏住陈家?

    万千思绪,堆叠在心头,她越着急捋清楚,思绪却像是一团缠在一处的麻线,越发地混乱不堪。

    “咳——”

    “姑娘,您别急。”止水送上一盏热茶,“既然有了赵姨娘的名字,奴婢便有办法查出来龙去脉。”

    “恩。”

    “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安寝。”

    “好。”

    “不好——”林缨奔进卧房,“今日明明轮到我守夜,你怎么能抢走我的活?走走走,赶紧走!”

    林缨把止水推出去,然后笑盈盈地伺候她洗漱,等她倒上卧榻,她勾着罗帐,用力拍了一下脑门:

    “瞧奴婢这破记性,差点忘了一桩事。

    姑娘,奴婢送牛郎中时,撞上了冰姑姑,夫人说她去采买,可她两手空空,眼眶通红,像是哭过。”

    “你没多嘴问一句?”

    “问了,冰姑姑说她路过北宫,去见了三殿下,但——”林缨摇摇头,“奴婢听着不像是实话。”

    “为什么?”

    “冰姑姑袖里藏了东西,奴婢想看看是什么,她死活不给看,奴婢怀疑她撒谎,她根本没去北宫。”

    冰娘去没去北宫,一查便知,她若有心扯谎,不会扯一个一戳就破的谎,她今日一定去了北宫。

    但,北宫除了有秦长风,还有她的同胞姊妹,暖娘。

    “熄灯。”

    “姑娘不问问吗?”

    “不急。”

    “哦。”

    林缨吹熄烛火,端着木盆出了房间,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飘到后窗,隔着窗扉,影青躬身回禀:

    “姑娘,卑职今日在马房撞上了首领。”

    “他来做甚?”

    “陈公子要寻姑娘报仇,首领奉主子之命,守在宁宅。”

    “守到何时?”

    “明日子时。”

    明日十五,是能进法云寺的日子,秦长风要去见陈晏安。

    “姑娘,首领在,他若不肯姑娘出门,凭卑职和止水,闯不过。”

    “他不会一直在,等他走了,我们再走。”

    “可首领本事极高,卑职没法知道他是走是留。”

    溶月想了想,又道:“你摸进冰娘房里,找到她藏的东西。”

    “是。”

    夜半,天空下起雨,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见廊下有人说话,但她太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这一睡,睡到了天亮。

    窗外,雨声瓢泼,房里,寂静无声,她侧首一看,靠墙的小榻不见林缨,榻上的褥子十分凌乱。

    出事了?

    溶月才坐起身,冰娘一脸疲态地奔进卧房,“扑通”一声,跪到榻前:“姑娘,求您为奴婢做主。”

    “怎么了?”

    “林缨偷拿奴婢的东西。”

    “奴婢没有。”林缨也扑到地上,“姑娘,昨儿熄灯后,奴婢一直宿在房里,直到被冰娘拽起来。

    她说奴婢偷了她的东西,不仅搜了奴婢的身,还搜了奴婢的房,若非姑娘在,她连姑娘的卧房都搜了。”

    “一派胡言!”冰娘怒斥,“我昨日得得东西,只你一人瞧见,晚上就丢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

    “别吵了,东西是我让影青偷得!”溶月呵断二人,朝着后窗,大吼一声,“影青,给我滚进来。”

    “卑职见过姑娘。”

    “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