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假死药的林灼灼感到气息逐渐沉重。
她都已经计划好了,假死药的药效为八天,她悄悄联系赵国的人。
八天之内,将棺材扒开,交代自己的丫鬟翠柳,将起死回生丹服下去之后,她便能活过来。
之后天地辽阔,任她翱翔,这不比困在深宅大院里,要好。
可裴行晏却将她的死归于莫初歌的头上,想一想她便痛快。
可惜无法看到裴行晏与莫初歌自相残杀。
终究是遗憾了。
她死在最好的年华里,会成为今后裴行晏的一束白月光。
往往得不到和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还活着的那个人,离心离德,那才有意思呢。
林灼灼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反握住裴行晏的手,继续攻心。
“老公,答应过你要陪你到老,我却食言了,不要迁怒初歌姐姐,她独自一人撑起整个侯府,已经够不容易的了,是咱们对人家太过分,予取予求。”
裴行晏眼眶泛红,泪水汹涌而出,嘶哑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狠厉,“明明我上朝之前还好好的,莫初歌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林灼灼隐去眼中的狡黠之色,声音虚弱如飘在水面上的树叶。
“你太过紧张了,初歌姐姐,能对我做什么呢,即便像大夫所说的那样,咱们总不能真的要去剜她的心头肉,这样就太残忍了。”
她气息逐渐虚弱,每一个字就像是重重的锤子击打在裴行晏的心脏上。
“灼灼,你不许离开我,要和我白头偕老。”
他的情绪在崩溃边缘挣扎着,“我这就是把莫初歌绑过来,拿刀剜她的心头肉,给你做药引子,如此,你便不会离开我了。”
“在天目山上的时候,我被毒蛇所咬,是你义无反顾的救我,你可知,我是你的师哥,你是我的小师妹,别离开我。”
林灼灼陡然发笑。
她很想告诉他,真正救他的人,是他看不起的妻子莫初歌。
她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有些事情何必要告诉他呢。
人终其一生,不满足安于现状。
她不想成为莫初歌的替身,她所拥有的一切,不过裴行晏眼瞎,将她错认莫初歌。
既然老天爷给她一次穿越的机会,何不为自己而活呢。
裴行晏看着林灼灼渐渐停止的呼吸,那一刻,又何尝不是思绪崩塌?
他上前抱住林灼灼的尸体,嚎啕大哭。
当林灼灼的死因,传到莫初歌这里。
手里的狼毫笔好滑落在地。
莫初歌豁然站起,发髻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曳不已,闪烁着迷离的冷光。
“林灼灼怎么可能会死?这一定是她耍的花样!”
莫初歌冷静思考,觉得此事不对劲,赶紧吩咐去琼脂,“你即刻去将林灼灼的贴身丫鬟翠柳,抓起来。”
琼脂听着她的吩咐,一刻不曾懈怠的退下。
她环顾周遭,只觉得阴森森的恐怖,一股寒凉扑面而来。
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手也止不住地哆嗦。
她总觉得林灼灼的死因有诈,焉知不是利用裴行晏这个疯子对付她。
趁着裴行晏没有反应过来,她得先下手为强。
裴家人心惶惶,到底是按照规矩开始操办林灼灼的葬礼。
留给莫初歌的时间不多,倘若让裴行晏缓过神来,他一定会呲出牙来狠狠的咬自己一口。
莫初歌梳理着这些事情,倒吸一口冷气,当机立断,吩咐身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婆子,直接将翠柳绑去荒郊野外。
自己则是匆匆出府。
埋伏在屋檐上的黑衣人,悄悄离开,向傅云观汇报。
晚间,一层朦胧的雾气,漂浮在山间。
莫初歌看着裴家的马车缓缓驶来,几个身形魁梧的脖子将五花大绑的翠柳拉出马车。
拖到莫初歌的身边,拉开盖在脸上的黑布。
翠柳看清是莫初歌,又惊又恐,“大娘子……”
莫初歌满脸冷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翠柳,“林灼灼的死因另有蹊跷吧?就林灼灼耍的这些小手段,就只能哄住眼瞎的裴行晏,以为所有人都会被她玩弄在鼓掌吗?”
许是因心虚,翠柳不敢直视莫初歌的眼睛,低着头,“明明是大娘子嫉妒夫人得宠,而起了杀心。”
她浑身剧烈地哆嗦着,声音颤抖,“不然……不然……何以见得大娘子前脚离去,夫人后脚就死了,即便闹到大理寺,大娘子也摆脱不了杀人之嫌。”
莫初歌的心底又是一阵阵的寒凉蔓延开来。
这林灼灼真的恶毒,居然不惜用假死来对付她。
之后再全身而退,既然如此,她不介意陪林灼灼玩一玩。
眼下要撬开翠柳的嘴。
莫初歌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簪,宽大的广袖被山间的风吹得起起伏伏。
仿佛是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勾唇冷笑,“我杀没杀林灼灼,这个我自己不知,我只知晓助纣为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样吧,我替你梳理梳理。”
莫初歌看一眼漆黑黑的夜色,“林灼灼的死可能是假的,就是让世人以为是我杀了她,她在交代你,往我身上泼尽脏水,最好是让裴行晏让我送去大理寺,甚至是杀了我可对?”
翠柳闻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惊失色。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翠柳干脆豁出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声音沙哑地呼喊,“是你!杀了夫人,还在这里颠倒黑白,嫁祸于我,我要去大理寺告状!”
翠柳话音未落。
琼脂走上前,抬起手。
“啪啪!”两只清脆的耳光便打在翠柳的脸上。
琼脂不顾及掌心的疼痛,冷冷道,“大娘子面前岂容你在此喋喋不休,和你和气讲话你倒是好,以我之见,不必对她客气,倒不如直接用刑。”
翠柳一时间也被打懵了,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来,目光呆滞地凝望着莫初歌。
莫初歌不动声色,击掌两下,一个婆子拿来一块木板,四四方方小小一块,上面的钉满粗壮的铁钉子,每个钉子都打磨得非常锋利,在月光下反射着凛然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