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头一看,向岚在驰向野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她扫视一圈,目光定格在洛涵身上,微微皱起眉问:“涵涵,你这是怎么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洛涵立马迎上去,泫然欲泣道:“向姨,我本来挺高兴的,您特地送我新裙子,我想穿给阿黎看看,可刚出来就……”
她小声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着重提到步星阑“不依不饶”、“故意回泼”。
向岚眉头皱得更紧,冷冽的目光瞟向另一位当事人,口气不善道:“你一个男孩子,心胸为何如此狭窄?不礼让女士就算了,居然还故意泼人家?”
步星阑愈发肯定,这个向岚对她抱有很大的敌意,从先前开始她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她下意识张口就要反驳,可又一想,对方是驰向野的母亲,甭管是不是亲生的,都是养育他长大的人。
况且又是自己的亲姨妈,和她有着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于情于理都不能直接回怼。
向岚顺理成章将这片刻的沉默不语当成了默认,正要开口训斥。
驰向野突然大步上前,拿过步星阑手里的杯子走到洛涵跟前,二话不说朝着她另一边裙摆泼了过去!
“向野哥!你干嘛?”女孩尖叫一声往后避开。
“小野!”
向岚出声想要喝止,可驰向野泼得又准又狠,整杯几乎全浇在了洛涵身上。
从腰部以下一直到裙边,浅色酒液簌簌滑落,淋湿了她的脚背。
轻薄布料沾上大量液体,变得又透又黏,全粘在了大腿上,狼狈不堪。
泼完驰向野又抬起手,观察着杯中残留的一点液体,神色如
常道:“小步喝的是气泡水,颜色很浅,泼上去应该是这个效果。”
他朝着自己的“杰作”抬了抬下巴,“你这条裙子布料颜色偏淡,接近肤色的浅香槟沾上这种淡绯色液体,不会有大幅度晕色的情况。”
说着又看向另一边,“你说是被小步泼了,可这颜色对不上啊,这么浓烈的暗红色。”
他边说边回头,撩起步星阑的西服衣摆。
“说来也凑巧,你俩今天的衣服颜色还挺接近,小步这个很明显就是被你手里那杯泼的,跟你身上原先的痕迹也很相似,都像是被红酒染了。”
洛涵低头看了眼左边裙摆上晕开的暗红色痕迹,又瞄了眼自己手里残余的深红酒液,神色一僵。
驰向野反问:“怎么,难不成是她抓着你的手,泼了你自己?”
洛涵立马改口:“是他推了我!然后我手一抖就……”
不等她说完,驰向野冷笑一声,嗓音像是泡进了冰水里,“手抖去神经科,色盲去五官科,有病治病,别耽搁!”
洛涵怔住,脸色愈发难看,歇斯底里喊道:“就是他泼我的!不信可以调监控!”
回廊底下确实装着摄像头,正对着步星阑的后背,从那个角度,刚刚最多拍到洛涵“被泼酒”后退了一大步的样子。
很明显,她早就已经算计好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
向岚拿出一副决策者的腔调,冲步星阑说道:“既然是不小心,那小步你给涵涵道个歉,然后都去把衣服换了,小野跟我去见见人。”
步星阑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扫了眼向岚,又看向洛涵,忽然间明白了
,对方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大费周章跑来泼这杯酒。
向岚显然是看不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而洛涵这么做,就是想让她在驰向野的母亲面前落下个心机下作的印象。
真是有够幼稚!
驰向野一听自己的母亲竟然要一个完全无辜的人跟始作俑者道歉,立马上前准备反驳。
步星阑伸手挡了一把,冲洛涵说道:“你是一口咬定那杯酒是我泼的,对吧?”
“本来就是!”
“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泼了吧!”
见对方死不悔改,她点了点头,忽然伸手从后头酒水台上随便抓起一杯,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阻止的情况下,又快又准浇在了洛涵的脑袋上!
直到她把酒杯撂回去,洛涵才反应过来,尖锐的惊叫声贯穿夜幕。
冰冷的酒液顺着她的头皮流下来,精心梳理的头发全贴在了脸颊上,这下不止裙摆,就连上半身都湿透了!
“你!”向岚也懵了,完全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当着她的面还敢明目张胆欺负人。
“不好意思,跟你道个歉,我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颅脑损伤,后遗症还挺大,确实容易手抖。”
步星阑完全不管向岚的脸黑成什么样,放下酒杯后顺手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微微挑起的眼尾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和威胁。
“所以没事最好别来招惹我,不然下次落你头上的说不定就是刀跟叉了,你也知道,我手劲有点大,小心伤着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
这一番作为不仅把洛涵和周围人全震住了,就连驰向野都倍感诧异,反应过来后又隐含惊喜。
从前的步星阑太过与世无争,或者说,从不把不相干的人和事放在心上。
洛涵几次欺负到她头上,上回甚至已经威胁到生命,她都没太大反应,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驰向野知道,这和她的性格以及成长经历有关。
她不习惯也不乐意去斗去抢去争取什么,要不是本身足够强悍优秀,恐怕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如今看到她这副睚眦必报的小模样,驰向野只觉得又欣慰又兴奋。
看她毫不犹豫回敬洛涵,顺带危言恐吓人的样子,驰向野简直爱到了心坎里,要不是向岚在场,他就该给心爱的人呐喊助威了!
“涵涵!”
洛涵还在发怔,人群中忽然走出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身形个头比起驰向野来也不遑多让,眉眼间更加多了一分霸气冷厉。
步星阑瞄了眼,发现对方的轮廓五官和洛涵有些神似,当即明白了。
“哥!”
果然,洛涵回过神哭叫一声,扑进了对方怀里。
男人连忙脱下军装外套披在她身上,一边掏出手帕给她擦脸,一边询问。
驰向野眉头微微皱起,上前揽住步星阑交给陆谨言和苏黎,低声叮嘱:“带她去我房间找身衣服换上。”
说完转身面对来人。
苏黎连忙冲着向岚打了声招呼,拉着步星阑拔腿就走。
她回头看了眼,洛涵的哥哥刚好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像是尖刀一般冲她扎来。
下一秒又被驰向野结结实实阻挡在外。
洛涵还在气急败坏控诉着,向岚冷哼一声,不想再管小辈之间的闹剧,匆匆交代驰向野一声,转身招待贵客去了。
陆谨言
叫上凌云几个,跟着步星阑和苏黎一起去了驰家内苑。
七拐八绕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地方,高弘不禁感慨,这地方可真大!
苏黎显然也是这地方的常客,熟门熟路走在前头,忿忿不平道:“这个洛涵真是莫名其妙!搞这种小动作有意思吗?幼稚!”
步星阑轻拂衣摆遗憾道:“可惜了这身衣服。”
苏黎回头安慰:“一会儿你脱下来,我带回去让家里保姆阿姨看看能不能清理干净,不行的话我再订制一套送给你!”
“不用了。”步星阑摇头,“挺贵的东西,平时也穿不到。”
“没事。”苏黎挽住她,“你穿起来这么帅,就该多穿穿!改天我们再去多挑几套,我还认识几家不错的店,不过……”
她迟疑一瞬笑着问:“该不会都是你们家的产业吧?那我可真是借花献佛了!其实你也用不上我,一个电话人就给送来了!”
步星阑微笑回应:“有你帮着参谋也挺好,刚好我不太懂这些。”
海荣走在后头看着两人,忍不住小声问:“确定他俩真没情况?”
高弘耸了耸肩。
陆谨言回头张望一眼,面露担忧,“那两位……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想啥呢副队?”高弘吐槽,“这是什么场合?怎么可能打得起来?”
“从小到大打得可不少!”
“你也说从小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俩少校大庭广众对打,像话么?”
海荣低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刚那位是咱们新兵营总教官吧?叫什么来着?洛……”
凌云面无表情接道:“洛玖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