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客人犹豫了一阵,眼睁睁看着头一锅出笼的清明果子被熟客分完。
“怎么卖得这么快?你们别是串通好的故意骗人的吧,那什么清明果子还没拳头大, 至少得吃两三个才吃得饱,一个八文,那岂不是要吃十多文才能吃饱?”
新客人觉得不可思议,直接在摊子面前嚷嚷出来。
王氏眉头一挑,申请出战:“你这人好生奇怪,张嘴就胡乱说话,我们摊子在这条街上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啥时候骗过人?”
“摆摊做小本生意的,一天能挣几个钱?哪来的钱雇人假扮客人?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能请得起他们?”
王氏这番话说得好,既质问新客,又夸熟客们有头有脸有本事,周围的熟客个个脸上都洋溢舒心的笑。
有客人抬抬下巴道:“我自己有铺子,铺子里请着两三个伙计,没那闲情配合别人的小摊去骗人。”
“ 生意买卖乃你情我愿,东西在我摊子上,钱在客人手上,客人觉得不划算可以不买,大可不必随口造谣。”
“你一句合伙骗人,说得轻巧,回头别人胡乱传开,影响我家的生意,客人能为自己的胡说的话负责到底吗?”郁知秋面上带着笑,眼里却是闪着冷光。
小孩子乱说话还能开脱一句童言无忌,大人随便乱说话,带来的后果可大可小。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有些事必须得当面说清。
那客人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话,会引起这么大反应,他平时说话是有些没顾忌,为着说话的事跟人吵过好几次架。
郁知秋神情严肃,那客人有些不好意思,吱吱唔解释道:“ 不是,几位大嫂别生气,我不是那意思。”
“大伙消消气,在我们镇上,三五文就能吃得饱饱的,我听说一个清明果子卖八文觉得太贵,一时太过惊讶才说错了话。”
人家道了歉,郁知秋也没抓着不放,声音放大道:“物有好坏,价有高低,大伙愿意买什么皆凭自己的意愿。 ”
“ 我们摊子上的清明果子只有春日能得,其做法繁杂,不管是外头的面皮还是里头的馅料均是上好的东西,我敢说这几文钱绝对是物有所值。”
一旁慢慢品尝的熟客咽下嘴里的东西,赞同道:“刘家大嫂说得不假,清明果子的确好吃,面皮软糯细腻,清香扑鼻,馅料别具一格。”
“我也算是吃遍了附近的美食,这里头的黄色馅料竟吃不出来是什么。 ”
“ 是咸蛋黄吧。”他身旁的客人回味道。
“ 不止咸蛋黄,里头还有一味口感松软的,我没吃出来。”
“我也没吃出来,想是刘家大嫂得秘方,别处吃不到。”
一群爱吃的大老爷们当街叽叽咕咕聊起来,郁知秋含笑不开口,那可是她的秘密武器,当然不能说出来。
发出疑问的新客人是今早跟着货船来的临水镇,原也是个不差钱的人,
周围吃过的人都说好吃,那人也来了兴趣,临水镇独有的吃食,他来了这里不尝尝味道,岂不是太亏。
等到新一锅青明果子出锅,那位客人一种馅买了一个,吃得眼眯肚儿圆,最后还一样买了六个拎着扬长而去。
因着是第一天卖,价格又不便宜,最后要收摊时还剩了些清明果子。
郁知秋一点也不着急,有熟客给她撑场子做宣传,明日来买清明果子的客人一定会比今天多。
剩下的清明果子,她挑了些出来,一会给余亭长、刘氏还有张家送去。
送东西的事被刘二毛自告奋勇揽下来,郁知秋知道他想去见张佩兰,给他包了两个青团在路上吃,她和其他人坐在摊子上边吃边等刘二毛。
李秀娥跟王氏头一回吃清明果子,边吃边夸赞味道好,她俩心里盼着刘家摊子生意好。
郁知秋是个厚道人,时时不忘拉她们一把,她们两家能有现在的日子,全靠二毛娘信任她们。
“秀娥,王家妹子,包几个给家里人带回去尝尝。”郁知秋琢磨着啥时候有空再包些给亲朋送点,清明节吃清明果子应景。
“不用,别糟蹋了好东西,这么贵的东西留着卖钱。”王氏和李秀娥俩同时摆手拒绝。
便宜的也要六文一个呢,两家人算下来好几十文,吃了多可惜。
郁知秋见两人一副肉疼的模样,故意道:“隔夜的吃食不卖给客人,你俩都不要,是不是嫌弃这是剩的?”
李秀娥瞪着眼睛解释:“现包刚出锅的好东西,怎么就成剩的了,不卖给客人留给孩子们吃也行,我看三河很喜欢吃。”
王氏小口吃着清明果子:“二毛娘,我们不要,领着工钱还连吃带拿,就是我这样的厚脸皮也觉得不好意思。”
郁知秋不理她俩的拒绝,算着两家的人数包好:“就是点吃的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都拿着。”
说着,不由分说地将东西塞到两人手中,李秀娥跟王氏两人拿着东西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东西都送到手里了,二人再推辞便有些过了,不如就跟之前一样,你来我往地走动着,加深两家的情谊。
此时已是午时,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午饭,刘二毛怕给人添麻烦,送了东西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刘二毛走后,范氏显些没把他夸上天,前两天才送了吃的跟首饰,今天又来,刘家对她闺女这份心,没得说。
张佩兰一开始还能假装淡定,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话她听过,从她娘的反应来看,老话没哄人。
谁料范氏越夸越顺嘴,竟说到以后自家女儿女婿生出来的小外孙只怕也是独一份的乖巧懂事。
张佩兰性子再大方也还是个未婚姑娘,提起生孩子哪有不害羞的,亲娘的话弄得她坐立不安,把庄氏乐得不行。
范氏见儿媳妇笑得合不拢嘴,再一看女儿害羞得头顶冒烟,惊觉自己说错话,遂住了嘴不再言语。
嘴上停住了,脑子里一时停不下来。
范氏垂着眼琢磨,年底女儿便要嫁人,要是她的小外孙是个急性子,说不定明年她就能抱上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