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清慢慢睁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却是男子满眼的红血丝,一眨不眨地正盯着她,瞧见她睁着眼睛,徐竟骁眼中有难以置信的惊喜,似乎还未反应过来,顿了顿,才忽而道:“清儿……清儿你醒了!”
周嘉清点了点头。
“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徐竟骁追问:“要不要让王石进来为你仔细瞧瞧?”
徐竟骁的声音里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急切与慌乱,平日里那份沉稳如山的气质,此刻已全然不见。他这般模样,实属罕见,仿佛整个世界的安宁都系于她一身。
周嘉清轻声道:“无碍,我感觉很好。”
话锋一转,她再次提起:“与空大师呢?”
此言一出,徐竟骁的脸色沉了沉,周嘉清初醒之际,最先关心的竟是旁人。这份突如其来的醋意,让他不自觉地紧抿了唇。
周嘉清见状,连忙解释道:“这次,多亏了大师,我才能看清一些事情。”
徐竟骁的面色终于缓和了几分,答道:“与空大师的确昨夜来过了,他说你今日会醒。倒是他,留下这番话语后,便又离开了,言及自己又要云游四海了。对了,王石与师傅合力,已将你体内的蛊毒压制住了,让它再也无法侵扰你的日常,除过你不能……罢了,反正,那夜的情形不会再发生了。”
他知道周嘉清有“续命丹”,却不知道周嘉清身中蛊毒,同样需要这颗药。而周嘉清竟为了他的安危,毅然将唯一的救命良药让出。此举令徐竟骁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紧,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惜之情涌上心头。
徐竟骁见周嘉清不说话,轻声细语中带着几分急切:“清儿,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周嘉清回过神来,看着他问:“我那日与空大师相遇,所燃之香,是我昏迷之因。此前,蛊毒牵制,这香便未及时发作,你生辰那日,恰巧发作而已。话说回来,那蛊毒并不能伤我性命,唯留遗憾,是此生无法孕育子嗣,承欢膝下,可对?”
“清儿!”徐竟骁急声唤道,“你我之间,何须赘言子嗣之事?于我而言,世间万般美好,皆不及你一笑。我所求,所愿,所念,皆是你安好无恙,相伴左右。清儿,你切莫因这等世俗之见,动了离弃我的心思,你……”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里已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抖与急切。
“既然你不嫌弃,那我便厚着脸皮,赖定你了。”周嘉清微微一笑,“对了,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正好,”徐竟骁道,“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那日你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可是去见了与空大师?”周嘉清问道。
“是的。”
“我现在要与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周嘉清叹息一声,目光流出一丝怅惘,“我想,与空大师应该都给你说了,事实上,”她的声音里,既有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但转瞬之间,那份犹疑便被她以坦荡之姿轻轻拂去。周嘉清看着他,突然笑了,“我死过一次了,徐竟骁。”
“清儿!”徐竟骁闻言,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打断了她的话,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疼惜与坚定,“我都知道了。”
周嘉清身形轻轻一颤,她看着徐竟骁,眼中渐渐涌出泪来:“我是个死人,徐竟骁,你明白吗?”
“是又怎样?我明白,可我不在乎。其实,早在你那些异于常人的举止初现端倪之时,我已察觉到你的不同。曾经,我救了与空一命,作为回报,他赠予我一册古籍,其上所载,皆为重生之谜。我一直暗中苦寻与空,只因心中隐隐觉得,你或许正是那古籍中所述的重生之人。可我之后却爱上你了,我寻他,原是遵循古籍预言,重生者或有朝一日会突然消逝无踪,我深恐你也会在我不经意间离我而去。因此,我渴望寻得破解之法,只愿能与你相守。”
周嘉清愣住了,徐竟骁却是一把将她扯入怀中,他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声音却异常沉稳:“清儿,你既已是我的妻,这世间万般非议,皆无法动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的话穿透了周嘉清心中的阴霾,“听了与空的话,我久久不能释怀,我悔,悔不当初未能穿越人海,早些与你相遇。”说到这里,他狠狠地吸了口气,才继续道,“我更悔,前世我晚了一步救你出来,让你孤身承受那般苦难,变得那般凄惨。但从今往后,我徐竟骁誓要护你周全!”
周嘉清感受着这份温暖与力量,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两人的心,在这一刻,紧紧相连,再无间隙。
他,轻轻俯身,墨色的长眸中依旧流淌着往日那般淡然而深邃的温柔,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退缩与嫌恶,唯有满满的真诚与坚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寻找那份久违的安宁。在这一刻,周嘉清的心弦被深深触动,她伸出手臂,轻轻环绕上他的脖颈,紧紧地拥抱住他。
“幸好,”她轻声呢喃,“这辈子你没有错过我,我也未曾错过你。”
其实,她是有些激动的,她就说前生和徐竟骁毫无交集,怎么今生阴差阳错地绑在一起,扯也扯不开。
原来,一切早有注定,前世的丝丝缕缕,悄然间织就了今生的不解之缘。
……
晨曦初破,周嘉清悠然醒转,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身侧的一抹温热,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还环抱着徐竟骁的腰身,他安然沉睡的面容近在咫尺,眉宇间挂着淡淡的宁静。
几缕日光羞涩地穿透帘幕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徐竟骁的容颜上,周嘉清的目光在光影与徐竟骁之间流转,昨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