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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

    落清正往房间走着,一位侍女慌慌张张的冲过来,撞到了落清。

    “少夫人恕罪,奴婢罪该万死!”侍女吓得连忙跪下去。

    “发生何事?这么慌张。”落清扶起侍女,为她拂去身上的尘土。

    侍女一瞬间手足无措:“少夫人不可……”

    “无妨,你说说什么事?”

    侍女这才想起来要事:“回少夫人的话,老爷跟夫人吵起来了,遵阿沁姑姑的话,去请大公子来劝解。”

    落清心道:“若是章明远去劝,估计要吵的更凶。”

    落清倒是奇怪,徐端卿与章修能素日里相敬如宾,一向是章修能唯徐端卿是从,不知何事吵起来了。

    “明远他有事,你且先去阿沁姑姑,你们远远地守着就行,我即刻便去。”

    侍女行礼,匆匆远去,落清提着裙子跑去了西院的小厨房。

    黄裳听到脚步声,早让章明远和凤吟宣藏起来了。

    见是落清,黄裳松了一口气。

    “少夫人为何如此惊慌?”自那次拜师后,黄裳对落清态度好了不少,却还是拉不下脸来。

    落清此时也顾不上这些,气喘吁吁道:“公子可有做好的点心?”

    黄裳指了指台子上的食盒:“刚……”

    话还没说完,落清就一个箭步过去,拿走了食盒。

    “谢过黄公子,回来跟你道谢……”此时落清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章明远从锅底钻出来:“夫人竟然……”

    竟然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后文来。

    黄裳摸了摸鼻子:“火烧眉毛了吗这是……”

    凤吟宣紧跟着爬出来:“是不是有人欺负小姐了,谁?我去揍他……”

    章明远眼疾手快地把她拽回来:“姑娘放心,夫人若有事就自己解决了。”

    这边落清紧赶慢赶,正好赶上两个人吵完,章修能怒气冲冲地从房里走出去。

    落清连忙行礼:“父亲大人。”

    章修能冷哼一声离去。

    阿沁这会也不慌张了,伺候徐端卿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方才六神无主才让人去请章明远。

    此时阿沁冷静下来,懊恼自己刚才的莽撞。

    “少夫人……”

    落清拍拍阿沁的手:“莫慌,我来。”

    落清拎着食盒,敲了敲门:“母亲,我是落清。”

    听得出徐端卿的怒气还未平:“进来吧。”

    落清小心翼翼地开门进去。

    屋里虽然没有经过打砸,依旧井井有条,徐端卿却是气红了眼睛。

    落清行礼过后,将食盒放到桌子上,走到徐端卿身边,轻轻给她捏肩膀。

    一下一下,捏的徐端卿心里气消了一半。

    “你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别使力气了。”徐端卿侧身别开。

    “承蒙母亲眷顾,已好了许多,本就伤的不重,如今不疼了。”

    “疼不疼的你也别这么劳累。”徐端卿拉过落清的手,“如今这府里,我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还不如你贴心。”

    “夫君还是关心母亲的,只不过嘴笨罢了。”

    落清心里翻了个白眼,章明远会说话就怪了,书香之家竟然生出他这么个嘴毒的东西,也不知道他在朝堂上怎么干下来的。

    “若我与你父亲和离……罢了……”

    “母亲想做什么便做,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了二十年,可是没人为母亲想过,那母亲还何必浪费自己青春呢?”

    徐端卿犹豫道:“你真的这么想吗?我以前还打过你。”

    “母亲打我我不能说心里一点怨气没有,可母亲已经道过歉了,咱们的日子不能不往前看。”落清将食盒的盖子放到一边。

    盒子的第一层装了蜜浮酥奈花,白莹莹的围成一朵花的样子,小巧可爱。

    “这是什么点心?”徐端卿被吸引了目光。

    落清将碟子小心翼翼地端出来,放到桌子上。

    也不知黄裳用了什么保存方法,蜜浮酥奈花现在还往外透着冷气。

    “这是府里新来的厨子做的,母亲,说是叫蜜浮酥奈花,母亲尝尝。”

    徐端卿用勺子将蜜浮酥奈花刮下一个小花瓣来往嘴里送,又甜又冰的感觉在嘴里蔓延开来。

    落清期待地看着徐端卿,徐端卿微微点头,落清松了口气。

    “你也坐。”徐端卿眉头松了,“这厨子还真是与众不同,难怪落清特意要我请他来。”

    落清也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一点:“他说是江南的点心,因制作麻烦,很少有人会。”

    “说起江南,我的母亲,也是江南人。”

    落清犹豫了下,没有动第二勺,听徐端卿说起了话。

    “母亲出身是农家女,印象里,她不与别的母亲一样温柔贤惠,大多数时候,她对我们很严格。

    “她教我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教我们文韬武略,十八般武艺。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日复一日的习文练武,一点玩乐的空子都没有。

    “其实徐文简比我学的好,可是他自恃世子身份,不肯好好学,母亲管教几次,他不肯听,母亲也就不教他了。

    “只要他不惹是生非,母亲就不管他。不仅是对我们,她对父亲更是若即若离。

    “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你阿娘真心为你好,自小就陪伴着你。”

    这话说的落清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天下父母哪有不爱儿女的,外祖母也是为母亲谋划出路,若非被逼无奈,谁想逼迫儿女呢。”落清不由得动容。

    徐端卿挤出一丝笑:“你说的不错啊。若非被逼无奈,谁想逼迫儿女呢,想来我处境比其他女子好的多。”

    “母亲筹谋半生,也算是得偿所愿,她开了书院,开了救济堂,无论朝堂还是民间,没人不说她好。

    “母亲曾对我说,徐文简可以不学无术,但是我不能,她想让我继承她的志向,继续把书院和救济堂开下去。”

    话语戛然而止,徐端卿缓缓摇摇头。

    “人各有志,母亲如今的选择也是很好的。”

    “可是我志不在此啊。”徐端卿抬头,望向远方,可望到的只有房顶。

    片刻,徐端卿道:“我想与你父亲和离,然后行遍天下路,记载世间山川风貌,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