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林姨娘小心的跪在那儿，都不敢起身：“你们，你们这是……”
张妈妈搬来了椅子，在林姨娘对面放下，恶狠狠的瞥了她一眼后，探身请长公主坐下。
素央撩起裙摆，优雅的侧身而坐，翘着腿，侧眸斜睨：“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你应该是心中有数的吧？”
“我，我不知道啊，”林姨娘完全是一副无辜脸的模样，颤颤巍巍道：“还，还请殿下明示……”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素央银牙瞬然一咬，话语都显得咬牙切齿：“你是想说，姜家老夫人中毒的事情，与你无关了？”
“什么中毒？谁中毒？老夫人？怎么会？”林姨娘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叫嚷的炸耳朵。
张妈妈一个跨步，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
林姨娘的叫声戛然而止。
张妈妈则擦着手，一脸怒意：“姜家主，这就是你们姜家的规矩吗？长公主殿下面前，哪容得这样一个妇人大声喧哗！”
“是，是是……”姜正升连忙躬身应下，悄然擦了一把汗。
就在刚才，他被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请”来，说是要看一场大戏，他当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过，还真是林姨娘这边出的事。
此时虽然只是简单的听了几句话，可还是听出了一点端倪。
他头脑风暴的转了几圈，躬身拱礼：“长公主殿下，小人有，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我要是说不当讲，是不是要落一个嚣张跋扈，不辨是非的名声？”素央斜睨着一声冷笑：“说吧。”
这一番阴阳吓到了姜正升，他连忙跪下：“小人不敢，殿下高，高估小人的贼胆了，小人断断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只是想着我们来到这里也有些时候了，可是殿下同林氏所说的话，小人还是不甚明白。”
“这有什么可不明白的？”素央依旧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甚为意：“不过就是说你们家老太太是被人下了毒罢了。”
张妈妈此时微微颔首：“姜家主，我知道你是姜家的家主，要维持姜家人的体面，可是关于下毒之事，并非是我们家长公主殿下一人胡诌，而是由御医亲测而出的结果，若是姜家主对我们家殿下和御医的诊断有意义，不要紧，你们可以让你们柜台上的那些郎中来坐诊，到时候是非曲直不就清楚了……”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姜正升连忙跪下。
他就是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质疑长公主和御医的诊断。
此时别说他们说姜王氏中毒了，就是说她此时飞升当仙女了，他都得信！
只是——
“是，是这样的，林姨娘虽然不是姜家的正室嫡妻，可，可在四房那边也算是，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姜青芷，声音小了些：“也算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了，所以说这下毒一事……对我姜家的声誉，哦，尤其是芷丫头的声誉也是不好的。”
姜正升还算不傻，知道现在满屋子里的人加起来，都不够姜青芷一个人在长公主殿下心里的份量，所以很识趣的将姜青芷拉出来挡枪。
孰知，姜青芷冷笑：“大伯伯，话不是你这么说的，不管林姨娘是什么身份，都和她有没有给太祖母下毒无关……总不能因为她是个妾室，就说她给旁人下毒，更不能因为她是姜家四房的脸面，就说她是无辜的吧？”
“这话不错，”素央及时跟在后面补刀：“而且到时候即便要出丑，丑的也只是她林氏一人而已，难道还能牵扯到姜家二小姐？”
“是，是，殿下教训的是……”姜正升被说的额头再次冒汗。
“长公主殿下，我家夫君方才就说有点晕眩，此时怕是晕的更狠，要不然不至于说这样的糊涂话，”柳氏见情况不对，连忙过来跪下，想给夫君拉回一点脸面：“还是殿下教训的在理，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面，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绝对不能混淆视听，免得误人子弟！夫君，这个教训你要谨记！”
“你是……”素央侧眸而睨。
“妾身柳氏，是姜正升的正妻。”
“柳氏，正妻，嗯，”素央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呵呵一笑：“到底是正室嫡妻出身，这说话做事就是不一样，中听的很，也懂事的很，识大局……不是那些只会爬床的外室贱妾可以比的！姜家主，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是多听听你家娘子的意思，不要被那些妖艳贱货迷了心智！”
“是，是，殿下教训的是，嗯，娘子教导的也是，为夫也记下了。”姜正升忙不迭的接下的素央递来的台阶，踩着赶紧下，不敢再多话了。
只有林姨娘，一个人默默的被骂，被阴阳，被拿着当垫脚石的羞辱……她还不能说，更不敢对此有任何不满的模样，只能咬着牙，将所有的羞辱都一并吞了咽下。
“你们呢？”张妈妈抬起头，目光平视姜家的二房和三房的人，“你们若是此时对殿下的话有什么异议，也是尽管提出来，莫要等事后再来说殿下的嘴，到那时候，可别怪我们殿下翻脸不认人了！”
姜家二房和三房的那些人，本来就是跟着静静吃瓜，吃的更高兴呢——
——四房的那群狗东西翻脸无情，尤其是姜欢，完全不管兄弟之情，死不要脸的想要独吞姜王氏的所有嫁妆和钱财，差一步就同他们翻脸了。
结果，一转头，长公主给四房这些人来了个【硬菜】，而且还是林姨娘给姜王氏下毒的【劲爆大瓜】！
姜王氏什么身份，林姨娘什么身份？
抛开尊卑贵贱不说，就单单说给自家长辈下毒这种事，就足够将林姨娘那小贱人千刀万剐了！
而且，所有人都心中清楚的很，林姨娘固然没有好果子吃，姜欢更是死路一条！
姜老四可是姜家四房的主子，没有他点头，林姨娘一个最低等的贱妾，敢干谋杀长辈祖母这种事？
她哪来的熊心豹子胆？
所以，在听说姜王氏是被人下毒之后，二房和三房的几个人就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
林姨娘给姜王氏下毒这种事，肯定是姜欢授意的，不管怎么说，两人绝对是同谋，姜欢也绝对洗不干净。
也就姜正升还碍于姜家族长的身份，说什么要顾及姜家名声，还想要保一保林姨娘，其实其他两房的众人，早就巴不得的素央长公主现在就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姜欢同林姨娘，这样就再也没人和他们争姜王氏的家产了！
可没想到，他们这边都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想着要落井下石呢，长公主那边就把他们一群人都捎带上了。
听到张妈妈的质问，再对上长公主挑衅鄙夷的眼神，一个个吓得连忙跪下表忠心。
“不敢不敢！”
“小人不敢！”
“我等不敢！”
“……”
姜家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都不敢乱呼吸，生怕一个大喘气弄不好，再被长公主拎出来做教训，那可就倒霉了。
素央对大家的这个态度还算满意，勾勾手指，示意他们起来。
“今日让你们过来，就是做个见证，见证一下姜家老夫人的病症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妈妈，请御医。”
御医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听闻召唤，躬身走进来，颔首致礼后，将一根干枯的，带有锯齿叶片的药草拿到林姨娘面前。
“娘子可是认得此物？”
“不知道！”林姨娘的脸色惨白，但是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这什么东西，拿走！”
“此为九针骨，是解毒良药，只要按照规定的时辰少量多次的饮用此药，就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御医回的一本正经。
林姨娘：“？”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九针骨明明就是毒草！
姜王氏那个老东西就是被下的这种毒！
现在，你来同我说这草是延年益寿的药草？
你糊弄鬼呢！
等等！
林姨娘陡然明白过来：“……这草……”
这些人是在诈她的！
一旦她说出这个九针骨是毒药，那就证明她认得这种药！
而据她所知，九针骨这种药草长在悬崖峭壁上，价格贵的很，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见得着的慢性毒草。
所以，她一个养在后宅几乎不出门的深宅妇人，是不会认得九针骨。
除非——
是她亲手将这个毒药，下到姜王氏的饮食和茶水里！
呵呵——
贱人们，你们当我是蠢的吗？
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