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又将林姨娘给问住了。
她艰难的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瞥了眼柳氏，而柳氏也是瞬间变脸，愁容满面的站在那儿，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了？”张妈妈俨然一副看透不说破的模样，冷笑道：“莫不是，你们姜家都没等姜老夫人过身，就迫不及待的处理了那些老人？”
面对诘问，柳氏很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悄然抓住柳姨娘的手臂，将她往前面推：“长公主殿下问话呢，还不快点回答。”
长公主的话是肯定要回的，要不然大家都得倒霉。
林姨娘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时半会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才更合适！
总不能直接承认——
——是，姜王氏的那些女使都是刺儿头，她们要是在这里，姜王氏一时半刻的且死不了呢！
——我们就是先将她们都处理了，这样就只剩下不能动也不能吃喝说话的姜王氏，只等着她油尽灯枯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们好坐等遗产呢！
就在林姨娘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的时候，外面的婆子进来通传，说是御医到了。
素央此时也没心思和时间再多问了，急忙让张妈妈去迎御医。
姜正升和姜欢等姜家的人，此时都候在二门外。
一来是因为姜王氏还没咽气，他们身为家族子孙，必须候着等老太太咽下最后一口气。
二来，则是因为长公主就在内宅，他们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所以都不敢懈怠，都规矩的等在外面听调遣。
趁着御医进去的契机，柳氏急急忙忙的走出来。
见到她，姜欢也不管之前的嫌隙，连忙上前：“大嫂，里面情况如何？”
“还能如何？那长公主摆明就是给芷丫头撑腰的，一来就赏了林氏一耳光，又在堂前质问郎中和那些女使的事……眼下，郎中的事情是被咱们暂时的搪塞过去了，可是女使怎么处理？”柳氏叫了四房的人都到一边，将里面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也就是御医来了，岔开了这个话题罢了，以长公主的脾气，过一会肯定还是要问的，这个时间段，你们快点想个对策才是……”
“想什么对策？这还用想？”姜正升立即道：“眼下当然是先把老太太身边的女使都放回来，再威逼利诱的想办法堵住她们的嘴，总之是把长公主给应付过去再说。”
姜长帆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这个倒也不难，”姜浩也紧跟着附和：“虽然她们都是老太太的人，可说到底，老太太已经不行了，但她们还是要活人的，只要我们给与重金，她们想必还是能懂得分寸的！至于那些死犟硬轴的婆子，就不要放出来，先继续关着，让那些识时务的出来回话，不就是应付眼下这个困境了吗？”
反正素央长公主也没见过姜王氏身边的女使，只要他们姜家的人咬定，哪个女使是老太太身边的，那哪个就是。
说到底，不过就是糊弄好了长公主，那就解决一切麻烦了。
所以，几个人一起看向姜欢，那意思不言而喻——
——方法都告诉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还愣着做什么？麻溜的去做事啊！
可是。
姜欢看着他们，一个劲的挠头：“这事，有点麻烦！”
“什么意思？”姜正升黑了脸：“姜老四，不过是让你去做件小事而已，怎么就麻烦了？”
“是啊，老四，人都在你手里，你安排一下，看看能放的就放出来，先把长公主这一关应付过去，哪来的麻烦？”
柳氏此时倒是看出了端倪，倒吸一口气，若有所思道：“之前在内宅的时候，林姨娘就支吾吾的什么都没说我，如今四弟也这样，怕是……有什么事情是咱们不知道的吧？”
姜欢：“嘶……几位哥哥，大嫂，我，我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谁能知道这就是死个老太太罢了，怎么就惊动长公主呢？我这不是……”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只说怎么回事，”姜正升冷眼打断他的话：“那些女使到底在哪！”
“……发卖了！”
“……”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神。
就连柳氏也是一脸的错愕：“不是，四弟，你这话说的我全听懂看来，可是一点都不明白啊？那些女使，老太太屋子里的女使，就是她陪嫁来的那些女使……你都发卖了？”
“是，就是发卖了，不管老的少的，都发卖了，”此时此刻，姜欢也实在是瞒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咬牙道：“老太太屋里的都是难缠的，哪一个是好容易对付的？老太太都没了，我还不发卖了她们？”
姜王氏身边的女使，在姜家的地位是最高的，尤其是那些陪嫁来的掌事嬷嬷，就是家里的妾室们见到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也就是说，在姜家，除了正室主母这样的身份可以压制姜王氏的陪嫁女使，包括林姨娘在内的妾室，都得对她们恭敬有加，久而久之，自然会引来她们的愤怼。
所以，姜王氏一出事，林姨娘就撺掇着姜欢，先把姜王氏身边的掌事嬷嬷们处置了，免得尤其碍事。
这个主意正中姜欢下怀，所以便把这事交给了林姨娘处置，不过才半天的时间，那些嬷嬷们便被姜家的下人给送走了。
“你什么时候发卖的？就算是发卖了，现如今这个时辰，也是能追回来的啊，老四，你还不快点去找人处理这事，长公主那边，我也好同柳姨娘一起为你遮掩。”柳氏急忙道。
“追不了，”姜欢是一脸愁容：“这件事是林氏处理的，她自己处理的，根本没同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这人给送到哪了，连我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去追？”
“……”
其他人听到这儿，一个个的都傻眼了。
“不是，老四，你什么意思？意思是那人你弄不回来？那长公主那边怎么交代？”姜正升皱着眉头，盯死姜欢的脸：“你可想好了，这件事是你处理的，要是长公主追究起来，也是你们四房的责任……”
“大哥，你什么意思？”姜欢一听就不高兴了：“刚才你要同我分家产的时候，就说咱们四房是一家人，要平分家产，现在出事了，你们就，呵呵，就我自己一个人的责任，和你们都无关是吗？”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但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呢！
姜长帆则是咳嗽一声，正色道：“老四，长公主要见老太太屋里人，你若是没办法遮掩的话，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为俊杰，快些去把人找回来，再商量怎么办……而不是在这里同我们说些没用的，不能解决问题的话。”
姜欢与姜青芷因为嫁妆的事情闹僵，而姜青芷又同长公主交好，今天如果长公主要为姜青芷出头的话，就是好茶好水好话的伺候着，估计都能得罪她，更不要说，如今没了老太太身边的女使，等于被长公主抓住了短柄，更不知道会如何呢！
有这闲话说嘴的功夫，还不如快些想办法解决问题呢。
“爹，大伯，二伯，三伯，大伯母……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站着呢？”姜锦莹的话语骤然传来。
她带着人正行色匆匆的走进来：“怎么都不进去？老太太怎么样了？”
姜锦莹也是收到了消息，过来走一走做孙女的过场，没想到一来就听说长公主也在。
想着范鼎盛如今正在同驸马爷做事，那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过来参拜长公主，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姜家等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
“莹丫头，你来的正好，也帮着出个主意，看看你爹娘办的糊涂事！”柳氏也是个人精，一把抓住姜锦莹，不让她走。
这件事是四房搞出来的，四房任何一个人都别想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