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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蒙蒙亮,禹城的人基本上都还在沉睡,但是一栋宅院的大门已经打开。

    一个男人出来查探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后,瓮声道:“好了,可以出来了。”

    随着马车轰隆隆的离开院子,臭味也渐渐弥散于大街上。

    男人用力嗅了嗅,一脸的嫌弃:“上头不是说,这玩意凉了之后,就没有臭味了吗?”

    “是啊,怎么还这么臭呢?”同行的人也捂紧了鼻子:“曲队长,这么臭就上路,那可是一个活动招牌的,到哪都引人注意,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曲队长咬牙,忍着恶心:“可现在是 时间紧,任务重,上头催的急,要是咱们再不出手的话,那这贻误战机的罪名,可就兄弟们扛了!”

    “要我说,就甭管这么多,方子不是咱们的,药材不是咱们的,所以这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也和咱们没多大关系,再者说了,这玩意一出来的时候,咱们就向上面说过了,说这玩意不对, 有问题,是上头不听,非要这么做!”

    “行了,你们懂什么,上头为了搞这批东西,还是花了重金请专人弄的,不知道不要胡说八道!”

    曲队长喝止了手下兄弟再多说话,让众人将马车上的箱子再捆结实点。

    “咱们的任务,是按照方子做事,至于做出来的东西怎么样,后面怎么处理,那就不是咱们的事了!好了,都麻利点,趁着别人还没起,咱们感第一批人出城,早些交差,咱们也好早点回汴京!”

    ****

    汴京。

    冠军侯府。

    清晨的露水顺着绿叶落下,滴于金盏之内,再一并倒入水罐之内。

    “小皇叔,这种事你还亲自动手?”素央低头检查了一下水罐,惊讶的很:“这么多?不会……小皇叔,这么多的露水,不会都是今早收集的吧?”

    “一日之计在于晨,今日的露水,自然是今日所收,”霍钧承再次掸了掸叶子,用金盏接下:“你还在睡觉的时候,我便收集了许多了。”

    “睡觉?”素央瞬间撇了撇嘴,“今日这事,我还睡得着?”

    蓦地,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蓦地看向霍钧承,嘴角浅浅的上钩了些。

    “小皇叔,听说,今天,姜姑娘……”

    她拖长了尾音,故意顿住,收回了后面的话,而是带着调侃的眼神看着霍钧承。

    而霍钧承果然停下手,转身皱眉:“姜姑娘怎么了?”

    “我可听说,姜姑娘这些日子在禹城忙的不行,定好了今天回来,你这一大早上的又是露水又是起了大早的……莫不是是为等姜姑娘回来,煮茶给她喝?”

    “你还有心思管我,看来,你是不着急的,”霍钧承并未搭理她的调笑,依旧漫不经心的很:“不着急的话,你巴巴的一大早就过来做什么,还是回家带孩子吧!”

    “我倒是不想过来,但是小皇叔你说过的,若是驸马又行动的话,便让我第一时间过来找你。”

    “算算日子,他也是该动了……”

    “只是,在他动之前,还是去了外室那边一趟,”素央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冷笑道:“小皇叔,你是不是还是要告诉我,时间不到,让我隐忍?我都忍了这么久了,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无需再忍的时候,我自然会告知你的,只是眼下,你还是要按照我说的,一切都佯装没有发生过……不知道他出门做什么公差,不知道他外养外室的事,更不知道他的那点子微不足道的小心思,”霍钧承走过来,将露水倒入罐内,优雅的很:“你都已经隐忍了那么多久,想必也是不在乎多隐忍一段时间的吧?”

    “当然!小皇叔放心,我有分寸,只是,太便宜那对狗男女了!”

    “事情未发生之时,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我们眼下需要做的,是盯紧他们,以随时而动,我让你带来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哦,带来了,”素央连忙摘下腰间的半截玉佩:“之前小皇叔同我说那件事的时候,我便留了心,慢慢的将驸马身边的心腹处理了十之七八,只余下几个供他所用,而一切也都同小皇叔所料想的那样,驸马在缺少人手之后,便动用了我预先埋下的棋子,如今,他们都跟在了驸马身边,到时候,只要小皇叔拿着拿着这个玉佩,便能随心所用。”

    自古以来,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素央不想这样,她也想同自己的驸马恩爱生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开始的时候,素央从未对自己的想法有过怀疑,因为她是公主,是大宋的长公主啊,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公主殿下。

    她虽然算不得是倾城倾国之色,可也是貌美如花,青春年华,性子也不是那种骄纵无德,不通诗书文墨的粗人。

    有这样的容貌德行,再加上长公主的身份加持,哪个男人娶到她,不是能宠爱她一生,独宠于一人呢?

    而且,为了彰显自己的通情达理,她甚至于还在有孕之时,将自己的丫环赏了驸马做妾,还一次性给他纳娶了两个侍妾。

    所以,她一直都以为,自己这样一个大度不善妒的长公主,驸马爷绝对绝对不可能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是——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打脸!

    当驸马爷那点子蝇营狗苟的事情摆到她面前,她还是崩溃了。

    “小皇叔,”素央突然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怎么这么严肃了?”霍钧承正在看玉佩,闻言将玉佩扔给了云耳,正色道:“好,你说……”

    “你们男人经常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是不是真的?”

    “你这孩子……”霍钧承一时被问噎住了。

    若是旁人问他这话也就罢了,这可是自己的亲侄女啊!

    “这事,取决于人,一个人的本心和本性,无关乎妻妾,只在于一个人的内心,”霍钧承努力回答的像个叔叔:“说的再简单一点的话,那便是那个人不够爱你,如果爱到足够,便不会有这些妻妾和偷腥的事情,这样说……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素央悻悻的点了点头,低垂下眼眸,手指勾缠着衣角:“我一直都以为,长公主的身份做到我这样的,已经是很不错了……而且,如果他要偷腥,偷个良家妇女亦或是贵胄千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纳个妾,多养活一张嘴而已,我们公主府还是养得起的,可是,可是……”

    素央的脸色渐渐的变了,眼中满是憎恶与恶心:“他竟然养了一个娼妓做外室!我是公主啊……陛下的长公主啊!”

    她是大宋长公主,这天下最贵的千金贵胄。

    可是,却与一个娼妓暗门子共事一夫!

    这要是说出去,她这长公主的脸面往哪放,皇家的面子又往哪放?

    天下间最恶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而更让她恶心的是,她现在还不能处置了那个娼妓和狗驸马!

    因为小皇叔说,时候未到!

    ——霍钧承说,她可以以长公主的身份,轻而易举的弄死驸马爷,也可以将那个娼妓整治的生不如死。

    但是,这也会让事情发酵到不可收拾,会让磐哥儿在长大后颜面扫地。

    为了儿子,她只能咬牙暂时的忍下这一口气。

    当然……这些并不是长久之计!

    霍钧承给她出了一个计谋——放长线,钓大鱼!

    只要她在合适的时候,弄一个合适的理由,就可以光明正大又不费吹灰之力的弄死他们!

    而今,时机快到了!

    “不过,不要紧了,时机快到了,到那时,”素央突然抓住霍钧承的手腕,低声哀求:“小皇叔,我要求你件事。”

    “我们之间,用不上求字。”

    “我想……等事情了结的那一天,我要亲自送他们上路!”

    “应该,”霍钧承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情,伤你伤到如此地步,最后复仇的时候,如果不是亲手送他们一程,你这辈子都会遗憾终身的……所以,小皇叔愿意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