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急眼了,”霍钧承丝毫不放过嘲笑门砚的机会:“他就是不会,又不好意思明着问,怕被人家宋姑娘瞧不上,男人嘛,都好面子。”
姜青芷忍着笑:“那你还承认你也不会?不用要面子?”
“他们两个怎么能和我们比?我们什么关系!我在你面前,什么都没了,面子也早就没了,找不找补的没意义。”
霍钧承的话发自内心,却又不敢以太严肃的腔调来说,就怕姜青芷再惊了,所以就以玩笑的口吻说了出来。
果然,这种玩笑的话语,让姜青芷的状态很是放松。
“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反正我是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所谓。”
“好啊,”霍钧承倾身:“但你要悄悄的问,再悄悄的回我,别让门砚知道。”
这话,是一点都没避开门砚的意思,惹得门砚忍不住转身看来,那眼神叫一个精彩。
姜青芷看着他的神色,笑问:“这又是为什么?”
“要是你都说了,他知道了,那以后同宋姑娘还有什么可说的?”霍钧承一本正经的回:“所以说,你不同他说,那他以后便多了一个找宋姑娘说话的借口,要是都说了,也都学会了,那以后还有什么理由找人家姑娘?”
门砚本来是想听听他说什么,不合适的话怼回来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当下,不得不举起拇指:“……有道理!”
姜青芷更是直接被逗笑:“侯爷还真是经验丰富,这都能想到!”
“没有,没有的事,我没经验,”霍钧承连忙撇清自己:“我这都是发自肺腑的谋划!如果换做是我,我便会这么做嘛!就像咱们,我,不就是……”
他突然缄默。
姜青芷却是一怔之后,豁然恍悟:“我说我们怎么总是那么多的巧合,原来是侯爷你……”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他的衣袖:“那我们在……”
“好了!”宋紫湘在那边激动的拍手笑:“你们快来,我搞定了!”
姜青芷的话语被硬生生打断,不得不松开手的要过去。
霍钧承急忙抓住她:“我们什么?”
“我……”
姜青芷会死想要问他们今生相遇的那一刻,也就是在长公主荷花塘相遇的事,是不是也是他的精心谋划。
可又觉得自己若是这么问了,会显得自己又蠢又丢人,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不动声色的挣开:“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没什么。”
宋紫湘在那边同门砚说着什么,等姜青芷过去后,激动的抱着她转了一圈。
“我同你说,在此之前我就都确定是不是能组装起来,我就是个天才……等着,咱们这就实验一下!”
说归说,做归做,等机器真的转动起来,真的弄出东西来,那才是真本事,才算最后的成功。
这样的事,姜青芷还能帮点忙,毕竟她也是通药理的,但是霍钧承就真的没什么作用了。
可他还是坚持守在一边,不是吩咐下人端茶倒水,就是让他们准备糕点夜宵什么的。
上半夜的时候,姜青芷还同宋紫湘一起鼓捣,可是下半夜她渐渐熬不住了。
再加上又冷的很,便躲在火塘那边等结果。
等着等着,忍不住瞌睡起来。
霍钧承便让人搬来软垫,就在火塘边搭了个睡觉的地方,让姜青芷小睡一会。
这一睡便是睡到天色大亮。
等再醒来时,发现宋紫湘在火塘另一边的软垫上睡的正香,霍钧承和门砚都不在。
她刚动弹,一个嬷嬷踮着脚尖快步过来,低声道:“侯爷去早朝了,门先生还在研究那个东西,姑娘若是想要做什么,吩咐奴婢便是。”
姜青芷怕惊醒宋紫湘,悄然起身后,到另一个房间里洗漱,顺便问道:“东西可是搞出来了?”
“这个奴婢不知道,那个院子有人守着,侯爷命令过,奴婢们就负责伺候好姑娘,其他的一改不许多嘴多问。”
能来这里伺候的,那都是霍钧承手底下有眼力的心腹,都知道什么事情该看,什么事情该说,不该知道的东西,就算说给他们听,他们也会自觉的捂上耳朵,一概不听。
嬷嬷还准备好了换洗衣衫,姜青芷换上以后,觉得甚是合身。
“这衣服是谁的?这么合身,像是照着我裁剪过似得。”
“这个奴婢也不知,姑娘就别问了。”嬷嬷还是一问三不知,只是笑。
但是从她的眼神和笑语中,姜青芷有点明白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道:“你们府里……还有没有这样的衣服?等一会宋姑娘醒来的时候,也是要洗漱更衣的。”
“姑娘放心,府内的衣服多着呢,等宋姑娘醒了,自然会有人送衣衫过来,伺候宋姑娘更衣呢。”
“她不喜欢太繁琐的仕女裙,有没有简单一些的?”
“有,自然是有的,那里有满满两大厨的衣服,什么样式的都有,就是男装也有,姑娘尽可放心,保证能挑到宋姑娘满意的。”
“那,方便我现在过去看看嘛?我想亲自给她挑一身。”
“自然是可以的,姑娘这边请。”
嬷嬷并未想太多,而且侯爷走的时候也曾交代过,在府内,姜青芷的话便是他的话,她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哪怕是她说要一把火把府邸烧了,他们也得帮着找火折子去点火。
如今,姜青芷不过就是想要看一眼衣橱而已,又有什么是不允许的呢?
衣橱就设在正后宅的东暖阁,穿过小夏道便是,而且屋内不止有各式衣衫,还有琳琅满目的首饰和花式不一的鞋子。
看到鞋子的时候,姜青芷都不用试穿,便知道这是自己的鞋码,至于那些衣衫的尺寸,从悬挂的长度来看,也都是一个尺寸——
也就是说,这房间里的衣衫和鞋子,都是按照她的尺寸裁剪安置。
所以,她穿起来才那么自然,丝毫没有违和感。
甚至于妆奁匣子里的首饰,也都是精致做巧的简单样式,没有太过繁琐的花枝招展。
而一切,自然也是因为她不喜欢太招摇的首饰。
不管是样式还是质地,都以素雅简洁为主。
嬷嬷站在门外,并未有多余的话,甚至于都没跟进来,只是让姜青芷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去看,去揣摩这房间背后的那番情义。
蓦地。
梳妆台正中首饰匣内,一截断掉珠花赤金簪吸引了她的视线。
“这簪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姜青芷仔细的想了一会,可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发髻簪着珠花赤金簪的画面,而且,那个画面很是奇怪……
就像是,她是一个仰望的视角。
奇怪的是,前世今生两世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个珠花赤金簪的记忆,只有那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没看到那个嬷嬷,遂做贼一般,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捧起来,仔细的观赏着珠花。
在珠花的花簪尾端,又一个奇怪的纹络。
仔细看时——
好像是个字。
她再次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方才悄然捏起尾簪,摩挲着上面的字。
字迹模糊复杂,好像摩挲过多年,已经陈旧的模样。
一般来说,首饰上篆字的,多数都是大户人家的彩礼或者是嫁妆,以彰显主家的身份地位。
“这个字是……崔?”
她瞳色一颤,尾簪“啪嗒”一声掉到了地毯上。
“崔……崔氏!陇西崔氏……”
倒不是因为这是陇西崔氏的东西,而是因为她终于想起来,是在哪个地方,见到的这个珠花
赤金簪。
“阿娘……”
之所以记忆中,是一个奇怪的角度,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被母亲抱在怀里,头枕在母亲的臂弯上,所以看到的才是那么一个仰望的视角。
——那好像,是在一辆马车上,她躺在阿娘的怀里,迷迷糊糊间,看到了母亲的发簪。
但是,关于珠花赤金簪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断掉,她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姑娘,”嬷嬷的声音在门口传来,“门先生在找姑娘,说是有结果了,姑娘是现在回去还是等一会,我好给门先生回话。”
“你就说,我就来!”
姜青芷看了眼珠花赤金簪,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又放了回去,不动声色的擦去掌心的汗,拿起一身衣服和鞋子。
“走吧,顺便叫宋姑娘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