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鼎盛盯着那一筷子瘦肉,端详了许久,突然将它又扔回了盘子里。
“反正我这身上不适合吃肉了,那吃肥肉还是瘦肉,还有什么区别!姜锦莹,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突然其来的认可,让姜锦莹激动不已。
“好,你放心,这件事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绝地不会有任何让你不满意的地方。”
说干就干。
吃过饭,姜锦莹行了礼之后,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婆子们过来撤走了碗筷,重新上了茶水。
范鼎盛象征性的喝了一口,起身:“母亲,儿子先回去了。”
“你且坐下,我有话说,”吴氏一个眼神,遣散了房间里的其他人。
范鼎盛觉得诧异,但还是坐了下来:“母亲这么严肃,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了,不知是什么事?”
吴氏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喝了一口茶之后,低声道:“盛哥儿,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还是和阿娘说一声吧,别有时候阿娘接不上你的戏,不知道怎么配合你。”
“母亲为何这么说!”
“为何?你说为何?你那点子小心思,瞒得住旁人,还能瞒得过我吗?”吴氏不屑的嗤笑一声,嘲讽道:“你对姜家那个姨姐的关心程度,可是有点过分了!”
“有吗?”范鼎盛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但随后,就意识到自己回答错了,立即收敛了神色,正色道:“没有的事,母亲莫要胡说,她是姜锦莹的姐姐,又是和离之身,我怎么会关心她?”
“呸!”
吴氏差点一口茶水喷在儿子脸上,气哼哼的扔了茶碗。
“旁人也就罢了,在我面前你还说什么说?你肚子里的那点子花花肠子,我比你自己还清楚呢,说,怎么回事?”
她突然凑近了,目光也变得不正经起来。
“莫不是你那个毛病在你姨姐面前……有所起色?”
“母亲!”范鼎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下意识的盯了一眼某个地方后,更加恼羞成怒:“母亲,你怎么什么都说!”
“嘶,你那个毛病姜锦莹那个蠢货不知道,阿娘我还不知道?少矫情,说正事,”吴氏也没心思和他多说废话,急道:“说说你的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范鼎盛没好气的怼了个白眼:“你也知道的,我这个……又不是女人的问题,即便姜青芷长得好看些,对我而言也是无用!”
“那你看上她什么?”吴氏更好奇了:“之前那个蠢妇提到她姐姐的时候,你的神色明显不对,显然是有点心思的……难道不是男女之事上?”
“自然不是,”范鼎盛硬气的怼了回去,随即,又欲言又止,低声道:“也,也不能说不是……也是有点原因。”
他查看了一下外面,确定没人后,关上屋门,快步都回桌边。
“姜青芷的嫁妆当初震惊了大半个汴京,至今无人能敌,若是将她的嫁妆弄到手,我们范家将来在仕途上,便是不愁银钱开路了。”
“话是这么说不错,”吴氏咬紧后槽牙:“这个姜氏蠢妇虽说也有些嫁妆,可比起你那个姨姐来,还是差了不少的,听说里面的宝贝也是不老少,可是,你这个……且不说她会不会嫁给你,就是姐妹同夫,都嫁给了你,你这个……”
说着,她又看向了儿子的某个地方。
范鼎盛立即用衣服遮了一下,在对面桌子边坐下,气恼道:“你说就说,看什么看?”
“我要是好说出口,还用的着看?且说你的破事,别打!”
“还有什么可说的?气也被你气死了!”范鼎盛起身甩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我是男人,尤其是未来仕途发达了之后,肯定是要纳妾的,若是不纳妾,那才是真的有毛病了……”
纳妾这件事,一直都是范鼎盛的梦魇心病。
家里的正室大娘子他都没法子搞定,还怎么去搞定其他的妾室?
姜锦莹是个蠢的,直到现在他们没有夫妻之实,尚且还没有生出别的想法,可不保证新纳娶的妾室也能这么省心。
“但是姜青芷就不一样了,她和姜锦莹是亲姐妹,虽然表面上看来是有些不和,可毕竟是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若是我也娶了她……她是姜家嫡女,又是姜锦莹的亲姐姐,是不可能做妾,我可以抬她做平妻,这样,有她们姐妹俩,我算是担了齐人之福的名声,也好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得不说,范鼎盛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他是想着,如今的姜青芷已经是下堂妇,被人休掉的弃妇,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再嫁高门做正妻的。
若是进入范家,与姜锦莹平起平坐,也不委屈了她。
最主要的是,即便将来他不能生养的事情闹起来,为了姜家的脸面,姐妹俩肯定也得要将这个结果咽下,吃了这个哑巴亏。
吴氏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若是能成,咱们家反正不吃亏,但是你那个蠢婆娘不是说了吗?这一次的龙门宴,她没打算请你姨姐来。”
范鼎盛道:“这个好办,我可以另外送一份请帖给她,亲自送去也行……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这件事不能先让姜锦莹知道,我需要先和姜青芷通个话,探一探她的意思,再说后面的话,毕竟这种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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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莹并不知道范鼎盛已经送了帖子给姜青芷,所以在听到下人回禀,说是姜家大姑娘来了时,她愣了好一会。
“谁?你说谁?”
“姜家大姑娘,二小姐,大娘子您的嫡亲姐姐……”
“……她怎么来了?”确定了是姜青芷,姜锦莹反而更疑惑了:“我没有给她请帖啊?”
“许是,大姑娘看咱家姑爷高中,而她如今没了夫家撑腰,所以想要攀附咱家姑爷,这才不请自来的。”
不得不说,姜锦莹身边的婆子是懂语言艺术的,一开口便说的姜锦莹心花怒放。
“这倒也是,她之前高嫁国公府的时候,那嚣张的很,别说我了,就是父亲都没放在眼中,要不然,她被国公府休妻的时候,父亲高低得去讨个说法,这倒好,她都被休完了,咱们家也没个人过去为她说一嘴,求个情什么的……”
“那,大娘子,你是请她入席还是?”
“入什么席面?她那个弃妇的身份,是能和官眷娘子坐一桌,还是和汴京贵女坐一桌?”姜锦莹想了会,冷笑道:“这样,你先把她带去客房,就说我一会要同她说话,让她务必在客房等我,我不去,不许她走!”
眼下,贵眷们的安置是大事,即便要借此机会羞辱姜青芷,也是得分个轻重缓急的。
哪知道——
“妹妹若是有话,在这里同我说了便是,哪里还用移去客房?那岂不是显得我们姐妹俩生分了?”
姜青芷优雅的走过院门,不管一众婆子嬷嬷的神色,捧着一个礼盒走了过来。
“听闻妹妹乔迁新居,本来是要来贺喜的,可是想着今日龙门宴就在眼前,而且妹夫又高中皇榜,必定忙到抽不开身,咱们自家姐妹,就不虚客套了,是以今日,连着乔迁之喜和高中贺礼,好事成双,一并的送过来了……”
姜锦莹此时完全被姜青芷给震慑住了,一时间竟然都忘记回怼她了。
今日的姜青芷,竟然比出嫁那日还要让人惊艳。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水洗长裙,裙布是晕染的,上面浅青色,裙裾则是加重的深蓝色,点缀着白色流苏宝坠子,每行一步,都像是在踏浪而行。
长发及腰,盘绕的发髻上未有一丝金银珠宝的坠饰,而是簪着翠羽点缀的珊瑚簪子,簪尾,垂下长长的宝石绿丝绦,坠以翠玉湖坠。
最惹人瞩目的是她佩戴的一对精致耳坠。
耳坠是不规则,左右不对称,右边的耳坠坠以翠羽羽毛,长长的飘扬着,随着她的步履摇曳,有意无意的擦过精致的下巴和锁骨。
而左边的耳坠,则是正常的长度,只是坠以更柔软的翠鸟绒毛,风一吹,绒毛便花一般的在她耳边绽放。
“天呐,她的耳坠……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