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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临近冠军侯府,姜青芷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开始了抽搐。

    润喜发现了这一幕,连忙握住她的手指:“姑娘?”

    “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不要紧的。”

    “紧张?”

    润喜觉得奇怪。

    姜青芷又不是第一次见霍钧承,而且霍侯爷对她明显的与旁人不同。

    那她还紧张什么?

    “真没事,许是想着等一会要见太妃的原因吧。”姜青芷努力给自己寻找一个恰当的理由。

    她总不能说,从来到这条街开始,她便想到了上一世被送进来的第一夜。

    那夜,于她而言是耻辱。

    哪怕重生一世,哪怕今生的霍钧承对她还好,可上一世那种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不自觉的影响到了她。

    “姑娘害怕太妃吗?”云耳在车辕上搭上话:“我们侯爷说了,若是姑娘觉得不方便的话,便不要去拜访太妃了,太妃如今在静修,也是不喜来客,姑娘可以不去见的。”

    先帝过世后,像霍钧承这样的皇子都会回到封地或者是赏赐的府邸居住,而先帝曾经的妃嫔们,除了指定的殉葬之外,没有儿女的都会集体迁入到一个地方居住,集体养老。

    至于有子嗣后代的,多数都会跟着儿女一起生活。

    霍钧承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过世了,父皇把他指给了惠妃抚育,惠妃一辈子没有生养,也不喜欢小孩子,所以与他算是母子情浅,再加上霍钧承基本上是皇帝哥哥亲自养大的,所以与惠妃并不亲热熟络。

    后来,惠妃迁出皇宫,变成了惠太妃,鉴于也算是霍钧承的养母,便一直跟着他生活。

    不过,他们母子也仅仅是名义上的母子,霍钧承生活在前邸,惠太妃则在后宅的佛堂住着,即便霍钧承隔三差五的去请安,也不放过是隔着珠帘问个安而已。

    所以,姜青芷过来冠军侯府,霍钧承也根本没打算让她过去请安问候。

    一来,是因为姜青芷只是他请来的医者。

    二来,惠太妃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上来了,总是对身边的嬷嬷们非打即骂,有时候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霍钧承担心姜青芷过去请安以后,再被欺负了。

    所以,再去接人的时候,便叮嘱了云耳,看姜青芷自己的意思,如果她想去给惠太妃请安,便要一路跟随保护,若是不想,那便说是他的意思,免得姜青芷为此有什么心理负担。

    侯府门口,一名中年男子早就等候多时了。

    与云耳点头示意后,不等马车停稳,便上来行礼:“在下赵顺然,是侯府的管家,姑娘在侯府期间,若是有任何事情,都可同我说。”

    姜青芷下车后福礼:“有劳。”

    上一世,赵顺然便是侯府大总管,姜青芷与他有过接触,相处还算融洽。

    赵顺然再次躬身:“姑娘客气了,府里备好了休息的客房,姑娘不防先去休息一下,等会这些郎中看完诊后,再请姑娘过去。”

    身为侯府大总管,赵顺然当然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就今天这事,所有的郎中都不过是陪衬,是障眼法。

    他们家侯爷真正相见,最后想见的,也不过是这位姜姑娘而已。

    一行人从侧门进了府,发现府里来来回回的穿梭着不少工匠,每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

    姜青芷好奇道:“赵总管,侯府这是要修院子吗?”

    “不止是院子,就连府内的所有房间,都要重新修缮,”赵顺然躬身陪笑:“前几个月,我们家侯爷不是在边疆受伤了吗?回来后便说府内装修的风水不好,要重新修缮,陛下体恤侯爷辛苦,便拨了库银让侯爷大修侯府。”

    “赵总管,莫非,你们连这些花草树木也要一并的修整了?”润喜指向远处。

    那边几个工匠正在合力扒拉着一棵大树。

    “姑娘聪慧,证实如此呢,我家侯爷说,不止花花草草的要重新修整,就是地上所铺的地砖都不吉利,等院子什么的修完了之后,便要将地砖也重新置换呢……”

    “地砖也……”

    润喜不由吐了吐舌头。

    她是姜家的家生奴才,打小就养在姜家这样的富庶人家,原本以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没想到比如冠军侯府来,一切都不值一提。

    赵顺然笑道:“如今忙活了几个月,已经有些眉目了,屋子里面的都已经修葺完毕,如今就剩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再之后就是地砖的铺设,等弄完了这些,最后将去院墙重新加固堆砌,那便是大功告成了。”

    同行的郎中们都想要趁着这次机会,搭上冠军侯府这个富贵线,所以在给霍钧承看伤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仔细,弄得霍钧承都烦了。

    “你们也不用说的这么仔细,只管留下药,我用着谁家的好,自然会只会你们!”

    一群庸医!

    哪有他的姜姑娘贴心。

    打发了郎中们,他迫不及待去往客房。

    姜青芷和润喜还在讨论院子里的花草品类,见到身后有人影逼近,连忙转身。

    “侯爷金安。”

    润喜行过礼后,识趣的将药箱交给姜青芷,自觉的退到一侧。

    “我们去那边坐。”霍钧承指向廊下,那里有早就准备好的藤椅。

    两人落座后,霍钧承也不矫情,直接宽衣解带。

    “你干嘛?”姜青芷倒是被他的动作吓到了。

    “脱衣服,治伤啊!”

    “你伤的手臂,又不是身上,脱什么衣服?挽起袖子不就好了?”

    “怎么挽?”霍钧承拿着袖子鼓捣了几次,都没挽出袖口。

    姜青芷侧眸,眼尾娇嗔:“你可真是,挽袖子这点子事都得让人伺候的吗?”

    说归说,她还是放下药箱,搭手去挽霍钧承的衣袖。

    霍钧承很配合的将手臂伸过来:“就是有人伺候也不一样,那些人都是蠢的,没有你这么细心。”

    “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

    “不是说你是奴才,是说你手轻,温柔,弄得不疼,你不知道,那些丫头婆子的手老粗了,穿衣脱衣的都弄的我疼。”霍钧承一脸委屈。

    姜青芷鸦羽轻缠:“那怎么着?我留下来,伺候侯爷?”

    “那自然好……”

    “……”

    “不过,你要是真的留下来,也不是伺候我,那是照顾,”霍钧承歪着头,盯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问道:“要不,让赵顺然收拾一下东厢房,你去那边住?”

    “我可不配,”姜青芷打开药箱,拧开药匣子,拿起剪刀剪开他手臂上的布帛:“你家气象一新,将来是要住侯爵娘子的,我一个乡野村妇,还是下了堂的弃妇,住侯爷家的房子,不吉利……”

    “谁说的,嘶……”霍钧承一嗓子吼出去,因为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闷哼,也急着解释:“没有的事,谁胡说八道呢?是赵总管吗?谁说我这府宅修过之后,是要给那些不相干的女人住的?”

    “你能不动吗?”姜青芷蹙眸,眼尾沉了下来:“你这样动来动去的,我还怎么上药?”

    “是你先说话刺激我的!”

    “我那是刺激吗?我那是实话好不好?”姜青芷不耐烦的挑眸:“你说说,你如此大张旗鼓的修葺侯府,不就是为了大婚迎亲所用吗?要不然,你们家那么多的房子,你若是不喜欢这里,可以住到别的地方,何必要费心费力的将侯府翻天覆地的重盖一次?”

    霍钧承可不是那种闲着没事,每天尽想着享受的人。

    即便是上一世,他乖戾怪癖,行事狠辣,无情嗜杀了很多朝堂重臣,却也做了很多脍炙人口,深得民心的好事。

    上到为国而战,下到民生小事,他都亲力亲为,力求将每件事都做到极致,让寻常百姓可以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这么一个以天下为己任,民心为本的人,怎么会因为侯府一个小小的【风水不好】,便彻底翻修呢?

    这种伤财费力的事情,实在不是霍钧承的风格。

    而面对她的诘问,霍钧承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许久,委屈的问:“你也认为,我这样做不对?”

    “你是权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翻修侯府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我个人以为……”姜青芷突然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她立即收住话音,起身福礼:“侯爷见谅,是我坏了规矩,逾矩了。”

    霍钧承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昂首:“是这个地方有很多不好的回忆,我想把那些伤人的回忆都删掉,所以才修葺了整座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