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霉味与干涸血迹交织,昏黄油灯闪烁不定,随时可能熄灭,因常年无日光照入,空气污浊不堪,令人窒息压抑。
一个年老色衰中年人被关押在大牢里,扒拉着牢门,哭的鼻子连嘴,入眼皆是狼狈模样,嘴里还哀怨地嘶吼着,“放我出去,本官是冤枉的,放我出去……”
这人正是许昌,哪里还有往日的德高望重,倒是像个丧家犬。
那看守牢门的狱卒对这场景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依旧是吃香的喝辣的,一边还唠了唠嗑。
“你们说皇上把这狗官送进了大牢里,之前为啥不处刑,也不知道关这里做什么?”
“可能是这狗官真是好运吧,先皇上没来得及把他灭了呗!”
……
他们一口一个先皇,许昌都听见了耳里,心里也感觉出了不对劲。
他摆正姿势,拿出自己当官时的威风,“你们说什么?什么先皇?皇上怎么了?”
他虽然和慕天成他们是一派的人,但他就是被冤枉的,许晟的事儿,他丝毫不知情。
再者皇上虽然把他关了进来,却从未让人给他动刑,他侥幸认为皇上肯定清楚什么的,肯定会让他出去的。
听到先皇二字,他的心震颤,眼里难以置信,“皇上怎么会……”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时,其中一个狱卒眼睛看了许昌狼狈的模样,一脸玩味,眼里满是不屑,“什么狗屁,当官的时候,威风堂堂,狗眼看人低,如今坐了牢,比咱们这些平民还不如,还摆什么架子?”
“你们!找死,本官岂是你们这些卑贱之人可诋毁的!”
狱卒打断了他的思路,转而变得愤怒,他的当官已久,习惯摆着他那高官帽子,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侮辱他。
怎料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些狱卒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有个笑的捂着腹部,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说的这番话,对于他们而言毫无威胁力,反而更像个极其好笑的乐子。
有个狱卒手里拿着一条鸡腿,啃了一口,香味扑鼻,一脸享受。
然后走向牢门,将鸡腿上咬过的地方凑了过去,“来,大人,闹了这么久了,肯定饿了,小的给你送了吃食。”
牢里只有难以入口的清汤寡水,有时侯还饱一顿饿一顿,哪里有这种大鱼大肉,许昌说不饿是假的。
对方这么说,还以为真的把人吓着了。
正要拿过鸡腿时,那人竟然将鸡腿摔在牢房内,像投喂狗一样,“自己捡哈哈……”,然后又踹了许昌一脚,一脸舒爽地走开了。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那鸡腿也沾染上了泥土,还有其他污秽之物,已难以入口。
许昌气的浑身发抖,一脸胡子气得直飞,“你们!等本官出去定要让你们死无葬尸之地!”
然而回怼他的是,“呸!狗官……”
随后声线竟然拐了个弯儿,“大……大人……”,声音里掺杂着恐惧。
许昌回头一看,那几个狱卒都卑着躬,屈着膝。
前方竟然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紫色常服的六旬老人人,却依然气势汹汹,让人敬畏。
而那人正是慕天成。
看到慕天成,许昌的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光彩。
刚刚突然想到的事儿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脑里。
皇帝之事对方肯定知道什么。
他知道很多关于慕天成的事儿,对方肯定是来带他出去的,他一脸欣喜看着对方,仿佛看到了希望。
“大人!大人,您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慕天成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眼里毫无波动。
“许昌,你可知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许昌愣了一下,“什么?”
慕天成悲悯地看着他,“其实先皇早就看你不爽了,若非慕芷若那个贱人插手,你岂能活到现在?”
“莫非是因为……”,许昌看着他,神情紧张。
“呵,你其实是慕芷若的人吧,肯定知道关于她的事儿,哪能让你这么容易死去!”
慕天成是那种利用一个人,就要让他物有所值。
可许昌却懵了。
“什么叫慕妃娘娘的人?慕天成你这是何意?”
在他认知里慕天成和慕妃就是一伙的。
他站在他们这边,是因为慕天成位高权重,慕妃受宠,季晏成坐上皇位几率更大,到时候自己也会跟着飞黄腾达。
这才极力站在慕妃这边,同慕妃谋和,却不知慕天成为何这么想。
慕天成却道,“哼,别跟我提那个贱人!本官要你帮我做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这声音森冷地令他感到窒息。
虽然他成功出了牢门,却心里无比压抑,许昌一脸死灰。
他不该一时贪婪做错了决定,心头无比悔恨为什么要和这些狼豺虎豹一起,自己其实最后也是难逃一死吧,只不过是自己还有价值罢了。
……
自从许昌被抓入大牢后,许家虽未被抄家,却一日不如一日,甚是凄凉。
不仅下人,还有一些小妾都害怕哪天许府被抄家,波及到自己,跑的跑了,散得散了,有些人暗中还带走了一些财物。
而许秋元也在公子哥儿里那圈子混不下去了。
往日被他踩低的人都反弹起来针对他,他却不能还手,日日沉迷于酒楼里。
加之他自己没有什么能力,家里仅有的一些财产也被他挥霍的一干二净。
甚至沦落到倒卖府邸,然后流落街头,四处漂泊。
一个风流公子此刻丝毫不见往日风采,反而狼狈如行尸走肉,人人远离。
而他意识里都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追究于苏愿。
他知道苏愿探案的事。
他的小叔也是因为苏愿,才被送进大牢的……
天色已黑沉。
酒楼里,许秋元喝的烂醉如泥,趴在酒桌上,嘴里还嘟囔着,“苏愿,我与你不共戴天……呵呵……”
一旁小儿正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却瞧见一旁角落里有人趴在那里。
小儿推了推他,闻着那刺鼻酒味儿,一脸嫌弃和不耐烦,“喂喂,醒醒,出去睡,这里打烊了!”
许秋元抬起头来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有气无力地摸了摸口袋,拿出一点铜钱,“我……嗝……有钱……,想睡哪儿睡哪儿,滚……嗝……”
那小儿气的直跳脚,看着那么点钱,直接把钱拿走,直接甩手不管他,嘴里抱怨着,“什么人呐?真是见鬼!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