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汤,记着和赵平定说一声,到时候在巨石上面刻几个字!”陈行嘴角泛起一抹瘆人的微笑。
林小汤不自觉的抖了下身子,咽了口口水,颤声道:“不……不知小公爷要刻什么?”
“亡乞塔者,大商也!”
“嘶”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陈小公爷这是杀人不见血啊!
若是仓促中来到此处,看到这块大石头上所刻写的文字,定然是会将最后那一丝求生的欲望都给磨灭干净了,哪儿还能升起一丝反抗之心?
“喏!”
“来,诸位,我们再商量商量细节!”
……
翌日,天刚蒙蒙亮,陈行接到赵平定传回的消息,心中定神不少。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与乞塔那支铁甲军上钩了!
当然,阎王还不差饿死的鬼,早上的一顿饭,陈行让人做的那叫一个丰盛,浓稠的粥饭,外加风干的肉条,还有一些向百姓们购买而来的酱菜,吃得将士们个个意犹未尽,浑身充满了干劲,恨不得马上提刀与乞塔人大战三百回合。
“咳咳,吃完了,就都给我好好休息休息,四处散散步,莫要岔了气,否则一会儿到了战场上不用敌人动手,你们自己倒是先肚子疼起来了!”
“哈哈哈哈!”
几句话逗得众将士哄堂大笑。
陈行板起脸,故作严肃道:“笑什么笑,我是认真的,到时候别把这饭当成断头饭才好!”
“遵令!”
另一边,祁连玉不敢有丝毫怠慢,早早的就命麒麟军的将士们严阵以待,只等陈行的信号。
此时,一名士卒悄无声息地路过巫亓身侧,朝他手中塞入一张字条后便没消失在人群之中。
巫亓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再也寻不到那人的身影。
可等他看到纸条上所写的字迹时,顿时汗流浃背,拿着字条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怎的走这么慢?”祁连玉看了眼面色略微发白的巫亓问道。
“没……没什么!”巫亓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字条迅速藏入束袖中,大步流星跟在祁连玉身后走去,只是眼底却莫名地泛起一抹寒意!
约莫一个时辰,陈行在确定众人都准备好了之后,命人将倒好的酒端给每一个人,自己则是举起酒碗大声道:“今日一战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但这一战,我们当中或许会有很多袍泽死去,甚至看不到日出前的那一缕曙光,你们怕吗?”
“不怕!”
“不怕!”
“好!”陈行双眸凌厉高声道:“生前,或许不能让你们当中有的人做胜利之臣,但我陈行在这里保证,死后,绝不会让你们做他乡亡魂!谁若是身死,汝家中妻儿老小,陛下会出钱供养他们直至天年,儿女以后也绝不会是军籍,从今往后他们也能读书识字,也能考取功名,若是有谁敢克扣你等的抚恤金,亦或是欺辱军人家属,无论是谁,我凉国公府都将率先举起手中的军刀,替你们讨回个公道!”
“多谢小公爷!”
“多谢小公爷!”
陈行扬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干了这杯酒,咱们底下见!”
“底下见!”
“底下见!”
擦了擦嘴角的酒水,陈行率先翻身上马冲着将士们道:“兄弟们,若是我等不幸战死,也不要怕,就算到了下面,咱们这么多人,还怕那些小鬼做甚!”
“哈哈哈哈!”
“小公爷说得是!”
陈行指了指乾州城的大门,守城的士卒迅速将大门打开。
陈行豪迈一笑道:“此去黄泉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旌旗十万斩阎罗”
“旌旗十万斩阎罗”
“出发!”
“喏!”
另一边,耶律夷奴被这震天的怒吼声吓了一跳,狐疑地问道:“商人那是怎么了?”
阿古木达看了看缓缓打开的城门,想了想道:“看样子好像是要出城与咱们决一死战了!”
“嗯?吃了这么多回败仗,还敢来?”
“或许是想拼死一搏吧!”
“哼!”
耶律夷奴冷笑一声,拿起手边的那对在阳光下闪着寒芒的八棱亮金锤轻蔑道:“走,去会会这群缩头乌龟!”
“嘿嘿!”
阿古木达谄媚着为耶律夷奴牵来了他的马匹……
随着陈行与一众身着不同甲胄的将士们来到阵前,早已等候多时的耶律夷奴嘴角泛起一抹不屑。
“如今大商连完整的军队都凑不出来了吗?穿得这般杂乱,是那龙椅上的小妞孤注一掷了?将大商所有兵力都派过来了?”
耶律夷奴的话引得身后的乞塔将领哄堂大笑。
不待陈行开口,宋林峰手持掉刀轻夹马肚上前道:“耶律夷奴,莫要呈口舌之快,可敢与本侯再战一场?”
而一旁的阿古木达劝诫道:“大王子,小心商人有诈!”
耶律夷奴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就这么群废物,我怕他们做甚,何况还有耶耶的铁塔军在侧,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随即冲着宋林峰道:“宋林峰,来战!”
尾音刚落,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宋林峰奔去。
宋林峰也是不甘示弱,掉刀舞着刀花拍马迎战。
“来得好!”
二人眨眼间便战在一起。
看着场中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令陈行也是心中大为震惊。
宋林峰武力如何自己尚不得而知,可能一个人领着三千琼州兵就敢孤军深入,直插西戎腹地之人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不仅如此,还能带着数千颗贼人首级安然无恙地返回乾州城,其勇猛溢于言表。
可眼下这个看起来有些憨憨的壮汉,竟能与宋林峰战得有来有回不说,还隐隐有着稳压他一头的迹象。
很显然,比之宋林峰,这个叫耶律夷奴的人更胜一筹。
玛德,这哥们儿不会是李元霸转世吧?这么猛?
陈行不由得在一旁小声地嘀咕起来。
云逸凑上去道:“小公爷在说什么呢?”
“哦,没什么,我本以为宋侯爷就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还有人能比他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云逸了然的为陈行解释道:“这人名叫耶律夷奴,是乞塔王耶律只骨的大儿子,也是乞塔公认的继承人。”
“嘶”
闻言,陈行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看,看看,人家这才是王位继承人,什么事儿都敢身先士卒,再看看先帝的子嗣,吃饭睡觉玩女人,还敢给别人下药,都他妈生得是什么玩意儿!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见陈行沉默不语,云逸以为他是被吓着了,于是宽慰道:“小公爷莫要心忧,这耶律夷奴一直是您大哥陈武成陈大公子的手下败将,陈大公子念他年幼多次阵前放了他,哎,若是大公子在此,耶律夷奴断不敢如此嚣张跋扈,欺我大商无人!”
卧槽,我那便宜大哥这么牛逼呢?
听着云逸的官方解释,陈行心中顿时肃然起敬。
本以为陈家老大和老二虽声名在外,可多少也沾点陈世忠的原因在里面,可如今听到云逸的话,陈行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二人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不待陈行继续陷入沉思,场中一声惊呼,将他唤回神来。
只见宋林峰硬接耶律夷奴一锤,手中掉刀刀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了起来,胯下的骏马也不堪吃重,瞬间被压爬在地。
陈行眼眸一凛,当即道:“宋叔小心,快回来!”
可宋林峰这会儿有苦难言,自己也想回啊,奈何耶律夷奴压根不打算放过自己追锤猛打之下,宋林峰竟是挨了一锤!
一击得手,痛打落水狗。
耶律夷奴右手中的金锤幡然砸下,眼看宋林峰就要命丧当场,一旁的季常胜立刻挽弓搭箭,射向耶律夷奴,逼得他不得不撤手回护!
也仅仅是这个瞬息,贺武洪与丁守一前一后策马上前将宋林峰给接了回来。
耶律夷奴见状勃然大怒,指着陈行等人道:“兀那商人好不要脸!”
陈行撇了撇嘴:“你要脸?陈武成陈大公子放走你多少回了,你都没自裁,还敢口出狂言在此叫嚣?若非陈大公子心善,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还敢在我面前放厥词?”
“你……”
耶律夷奴这个憨厚的老实人,打嘴炮如何是陈行的对手?
几句话就被陈行怼得哑口无言。
此时铁塔军的首领缓缓来到耶律夷奴身前低语了几句。
后者脸色数变,最后狠狠地点了点头。
只见对方骤然数千名人马俱甲的铁骑纷沓而出,摆开架势就准备朝着陈行这边进行冲杀。
原本在乞塔人意想中,大商这边应该见着铁塔军就面露惊恐,仓皇逃窜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一个个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们,好似就在等着他们冲锋一般!
可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们多想,只见一声令下,沉重的马蹄开始踢踏起来,接着铁塔军便如一辆沉重的战车缓缓朝陈行他们碾压而去。
就在他们开始加速之时,陈行嘴角泛起冷笑,等的就是你们!
突然竖起手掌,紧接着身后的所有骑兵迅速散开。
“赶牛!”
一声令下,在乞塔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头头耕牛被身后的士卒们赶着哞哞叫着朝铁塔军的方向而去。
而最令人诧异的是,每一头的牛角上还用绳子左三圈右三圈的缠紧了尖刃。
此刻的牛群宛如身带利刃的死神,正一步步朝着铁塔军逼近。
在双方不过一里的距离时,铁塔军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尚未来得及反应是何物之时,只听远在对面的陈行猛然吼道:“放箭!”
一根根夹杂着火苗的箭矢对准了还在缓缓迈步的牛群。
当第一根箭矢射在耕牛的背上时,突然间那头耕牛周身火光大盛,吃痛之下那头耕牛嚎叫着拔蹄狂奔,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瞬间数百头耕牛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犹如战场上的火龙疯狂地搅动着铁塔军的阵型。
待领头之人反应过来时,再想要撤兵已经来不及了,眨眼间奔跑的铁塔军便与火牛撞在了一起了。
众人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只见对方铁塔军仅是刚一接触到火牛就被撞得人仰马翻,坐下的马匹看到浑身是火的耕牛,出于动物畏火的本能,惊得当即高抬马蹄想要躲避逃窜,而身后已经冲上来的铁塔军来不及勒马,一前一后撞在了一起,甚至有的铁塔军手中的马枪还捅穿了自己人。
耶律夷奴大惊失色,连忙着急地呼喊着要去救人,可陈行怎会如他所愿?
立刻下令,所有弓箭手朝远处进行抛射。
霎时间,弓箭宛如大雨般倾盆而泻,有的尚未来得及躲避箭雨的,转头就被一旁的铁塔军踩踏而亡。
大商这边众人激动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心头更是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刻进场厮杀,一雪前耻。
见一众将士士气高涨,陈行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当下也不再犹豫,立刻拉响手中的鸣镝。
早已在忘川山两边埋伏好的赵平定与蒋平川哪里还忍得住?
立刻高吼着:“杀光乞塔人!”
看着一旁山林中突然冒出的数万兵马,以及身后十万多的麒麟军冲杀而来,乞塔人顿时惊慌失措,怪叫着四下逃窜。
无论耶律夷奴如何制止都无人听从他的命令!
转瞬间,乞塔人就被屠戮无数,尤其是赵平定率领的锦州老兵,人人杀气腾腾,眼光赤红,恨不得要吃了眼前的乞塔人。
没办法,锦州是他们的家,一个驿站里的锦州老卒刘威尚能豁出性命与不顾,拼死传令回京都,更何况这些被压抑许久,更是有着小公爷许诺能重建州军的锦州老兵呢?
此刻他们凶性毕显,面对乞塔人毫不手软,三人一组,结阵而行,见人就杀,见马就砍,大有一副鬼差索命的架势。
盾兵在前替枪兵掩护,枪兵架枪,为盾兵扫清障碍,后面跟着的弓手则是趁机拔出匕首对着尚未死透的乞塔人补刀。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宛如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而另一侧,一群手持刀斧的锦州老卒则是不闪不避,对着尚在重整旗鼓的铁塔军冲了过去。
手起刀落,马蹄被斩断,胯上的铁塔军猛然摔落马下,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锦州老兵一拥而上,待散去之后,那名铁塔军早已看不出人形了!
阿古木达拉着还想要拼命的耶律夷奴急切道:“大王子,先回武宁城吧,救不了了,迟了我等也走不了了!”
看着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大商军队,耶律夷奴指着陈行恨恨道:“兀那商人,好生阴险,此仇我耶律夷奴必报!”
没想到陈行闻言仅是微微皱眉,看着狼狈逃窜的耶律夷奴,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傻逼,先能活着到武宁城,再放狠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