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就持在年轻人的手里,完全受年轻人心念的控制。这种对力道的把握的精准,用计算机恐怕都算不到这么准确无误,这么精微的手法,这么稳定的心理素质,已经超出了一个武者的能力范围。
有一刻,行空觉得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从天而降的一尊战神。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敢转身逃走的原因。
年轻人在徐红艳的身边停了下来,他也赶紧站立在原地不动,甚至用脖子努力的去配合着年轻人手里的长枪,让枪尖对自己的咽喉保持着一种不变的压迫感。
“刷”的一下,行空额头上的汗齐整整的流了下来,豆粒大的汗珠砸到了地面上,溅起了一丝丝的烟尘。
就在这时,插在场边上的那柱香已经燃烧到了根部,随着“扑”的一声轻响,终于熄灭,冒起的最后一缕青烟袅袅的扩散开来,消散于风中。
那点火星消失,徐红艳也撤回神识,收起星光法阵,漫天的陨石雨立刻化作了一阵清风,烟消云散。
行卓的神识并未乘机攻击过来,他缓缓地收了功,双手合什冲着徐红艳和年轻人遥遥施了一礼。
“啊?原……供奉长老?你下午不是走了的吗?怎么还在这里?”宋书齐看到了手持长枪的年轻人,欣喜地叫道。
隐藏在山神庙大殿中的这个年轻人正是原振衣。
“呵呵,此间之事未了,我怎么能放心离开呢?”原振衣爽朗地笑道:“我在几天前就见到这个行空和尚曾偷偷摸摸的来过肴山,当然也见过来此烧香拜佛的红艳仙子,当时敌我不明,我并没有现身相见。但是当时,行空身上发出的隐隐的灵力流动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就知道,这座山神庙已经引起了一些修行门派的关注。不把此间的事情处理明白,我是不会离开的……”
“当然,红艳仙子能出手相助,原某还是真心感激的。”原振衣收起了长枪,对徐红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原振衣以前并没有见过徐红艳,但是刘沉曾经跟他说过,点苍派的徐红艳是江湖风门十二派中的第一神念高手,人称星空仙子,手腕间戴有一条星空大阵手链,阵法玄妙。今晚原振衣见这白衣女子手腕间戴有一条晶石手链,还激发手链展开阵法对敌,此外离点苍派宗门不远,这个女子又是风水地气神念高手,她不是徐红艳还能是谁?
徐红艳前几日还真的随游人来山神庙里烧过香,当时原振衣就记住了她,兴只不过到现在才知道,徐红艳对苏小小的阴魂并没有什么企图,是个真正的朋友。
行空和尚显然是有预谋而来的,目标就是山神庙里苏小小的阴灵。徐红艳早先风闻山神庙里神灵显圣时就来这里查探过,对苏小小为大众舍药祛病之举十分欣赏,也没有想要多管闲事。今天夜里她恰好是路过这里,没想到正遇上了行空和宋书奇斗法,且行空和尚欲对苏小小的阴灵不利,她想也没想便上前相助,哪里知道人家早就埋伏好后手了呢?
“阿弥陀佛——”行卓念了声佛号走了过来,冲徐红艳合什道:“女施主法术玄妙,贫僧心服口服,不知现在我可不可以将我师弟带走呢?”
行卓和徐红艳斗法,表面上看是平分秋色不分高低,但是按规则其实是徐红艳输了,而行卓这时候凑过来说什么心服口服,显然是有虚伪戏弄之嫌,所以徐红艳也没给行卓好脸色,只是淡淡的回道:“这位原供奉才是此间主人呢,能不能带走你师弟,你该问他才是。”
“你说你要将人带走?你师弟是小孩吗?识不得路途吗?还要叫你带?”原振衣搔了搔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这山神庙虽然是微不足道有些破烂,但是也不是哪尊大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原振衣冷笑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师妹的阴魂在此舍粥舍药倒还舍出罪过来了,倒引得佛门大能纷纷前来收伏。大师傅要想将行空带走也行,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恃强凌弱,残害无辜,打伤我门中老小,这就是佛门弟子应该有的行径吗?”
“没打伤……我并未使出全力……”行空瞟了一眼行卓,嚅嚅道。
“我说打伤了就打伤了。”原振衣昂然道:“你这三百斤的块头,一巴掌把我家老人推倒在地,老人家能不受伤吗?最起码尾巴根那儿会疼一阵子吧?你不肯承认竟还开口狡辩?你把我门下弟子逼得神识耗尽汗流夹背,差点儿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要不是这位星空仙子现身相助,宋书奇和老掌门恐怕早已遭了你的毒手了。你还有脸说你未出全力?你若是出了全力,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原振衣这番话不大好听啊,分明含有责备质问的意思,训斥起行空来就像是一个大人在训斥小孩,仿佛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俯视着下界芸芸众生。行卓听了这样的质问感觉很不爽,但是他又不敢与原振衣翻脸用强,因为他也看不透原振衣的修为究竟如何。还有一点,从原振衣手里的那杆枪中,他能察觉到一丝丝凛冽的杀气,那分明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上古神兵,由此判断,这个牛哄哄的年轻人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当然,行卓本来就没有要偏袒行空的意思。象苏小小的阴魂在此显灵舍药一事他早就听行空说过了,当时他就吩咐过行空,让他少管闲事,因为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行空今夜悄悄的出了法门寺下得山来,早已被他察觉了,他怕行空会惹出什么乱子,所以一直悄悄的尾随在后面,没想到,这个行空还真的捅了篓子。
“行空,还不赶紧给诸位施主行礼赔罪?”行卓大声的喝斥道。
行空听了师兄的教训,脸上一红,瞟了一眼师兄,又瞟了一眼原振衣,不知该磕头认错呢还是鞠个躬就算了,所以傻站在那儿跟个呆子似的,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