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巷,姚氏带着陈轩,寻到莫问租住的住处,在陈多多的院子住了下来。
在这里,姚氏见到了大儿子陈诺。
被赶出陈家时,陈诺失魂落魄,浑身上下充满了死气。
如今母子重逢,陈诺身体强壮、精神抖擞,浑身上下都是少年儿郎才有的朝气。
且陈诺经历生死考验,已经幡然悔悟,愿意走上正道,靠自己的双手挣一个前程,身边还有大庆这样的良友益友,这就更让人庆幸欢喜了。
母子相见,少不得哭了一场。
等安顿好,姚氏便领着两个儿子,去拜见莫问。
莫问摸着胡子,宽慰道:“京城流言四起,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我那徒儿是有真本事的,救的人一个比一个显赫,放心,那些人不会让流言毁了她的。”
姚氏紧紧皱着眉头,拘束不安,点头道:“多谢神医宽慰,我明白了,我对小女,一向是极其信任的,但此事连累到神医的清誉,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莫问神色平静,摆手道:“老夫都活了一把年纪了,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区区几句闲话罢了,老夫怎么会放在心上?咱们放平心态,静候就是。”
“你们安心住下,多多早就说了,要将你们接出来,大家住在一起,热热闹闹过日子,如今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姚氏点头应了,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忐忑。
女子名声有污,日子不可能好过。
要是这次不能顺利过关,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次日起,风向真的慢慢变了。
京司衙门出动了大批精干的差役,除此之外,还有忠勇侯麾下的将士。
因《杏林春色》流行,有几个说书先生动了心思,紧急上了这一话本子,吸引了不少不识字、爱猎奇的百姓。
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结合感情和技巧,将故事说得引人入胜,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简直座无虚席。
正热闹之际,差役直接冲进去,将说书先生锁住抓进衙门,还发了话,禁止造谣传谣。
商铺、茶楼、小酒馆等地,到处都有人巡查,同时大声宣读了禁令,《杏林春色》被列为禁书,禁止散播流言、以讹传讹,禁止在公开场合谈论此书情节,书店禁止销售此书,已经印刷好的书必须交出来,买了此书的也得上交到衙门,收一本焚毁一本。
与其同时,忠勇侯也带着人,开始查话本子的来源。
印刷话本子的老板是最容易盘查到的,没费多少功夫,第一时间就被那人控制住了。
话本子插图的作者,虽然没有落款,但线条流畅自然、细节栩栩如生,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抓了一堆画师审问,让他们互相检举,顺藤摸瓜。
一顿操作猛如虎,忠勇侯终于查得七七八八,知道那画师名叫钟书,是个落魄秀才,日常靠画春宫图为生。
有了线索就好办了,忠勇侯来了精神,忙命属下去抓人。
一群人刚出动,却有侍卫来报,说是李金波和罗明智来了。
“他们怎么来了?想来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哼,本侯现在没空理会他们,让他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忠勇侯不耐烦挥手。
侍卫连忙道:“侯爷别急,两位小爷这次立了大功,他们抓住钟书,特意给侯爷送过来了呢。”
忠勇侯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很快,罗明智和李金波就走了进来。
罗明智指着身后被捆绑住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的道:“听说侯爷在找这人,我与金波找到了,侯爷好好审问,千万不要辜负我们费的苦心。”
忠勇侯挑眉道:“你们的动作,为什么比本侯还快?”
罗明智扬着下巴道:“陈姐姐的事,我比谁都关心,金波也是一样的心思。虾有虾道蟹有蟹道,别看我们有点不着调,我们的门路,其实多得很。我们下定决心做成什么事,一定能办成。”
忠勇侯打量着两人,决定顺着毛撸,笑着道:“这次你们表现还不错,以后要继续保持呀。”
一直没开口的李金波,在这时缓缓开口道:“陈县主正派、正气,绝不是那样的人,叔叔,你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才好。”
忠勇侯颔首:“放心,本侯心里有数,本侯与你们一样,也是站在陈县主,嗯,陈郡主这边的。”
两人得知陈多多又进了一步,高兴不已。
又聊了几句,罗明智与李金波才退了出去。
很快,写话本子的也被抓到位了。
人都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开始审。
各种刑罚轮番上阵,威逼利诱手段频出,没多久,涉事者都招架不住,纷纷招供。
他们都被人以利相诱,只要肯出手,就能得百两银子的酬谢,谁能不心动?
没想到,给自己引来牢狱之灾。
一个个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忠勇侯冷笑,一心盘问幕后黑手。
几人的说辞一致:“与那人照面的时候,那人穿着寻常的衣物,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的口音刻意遮掩了一下,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其他的,竟问不出来了。
线索就此断了。
忠勇侯气怒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经过这一番整肃,京城风气为之一清,流言渐渐消散,再也没人敢公然往陈多多身上泼脏水了。
很快,陈多多被封为郡主的消息传开,更是让众人后怕不已。
被不堪的流言包围,不降反升,足见她的能耐和昭玄帝对她的看重。
流言虽有趣,但性命和自由更重要。
管不住嘴,得进监狱。
以身试法的蠢事,谁愿意干谁干,反正自己绝不能干!
自然也有几个不怕死的,冒出来叫嚷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清者自清,倘若自身真正清白,何必畏惧人言?弄这些小动作,实在可笑。”
这些话,少数几个人敢说,却没有人敢回应。
京城的风向,就此慢慢扭转。
姚氏接到封女儿为郡主的旨意,不由得喜极而泣。
这不仅仅是荣耀,更是护身符。
姚氏的目光,转向宫墙的方向,眉头始终不曾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