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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云倾的步伐逐渐加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预感,驱使着她一步步接近那幽深水潭旁的身影。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人的轮廓愈发清晰,一身玄色骑装虽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却难掩其挺拔的身姿。

    慕云倾的眼皮猛地一跳,那熟悉的身量和装束,无一不在提醒着她,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跳如鼓。双腿仿佛不受控制般,带着她一步步靠近,直到完全站在了那人身旁。确认无误,那确实是裴景珩,午时还骑马带着她进山,此刻却如此苍白无力地躺在冰冷的水潭边。

    慕云倾慢慢蹲下身子,颤抖着手轻轻探向裴景珩的鼻息。指尖传来微弱的气息,让她心中稍感宽慰,至少,他还活着。

    此刻情况危急,裴景珩显然是因为溺水而陷入了昏迷状态。

    慕云倾不敢有丝毫耽搁,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裴景珩从水潭边小心翼翼地拖拽出来,安置在相对干燥的地面上。

    对于溺水者来说,及时排出呛入肺部的水至关重要。

    慕云倾毫不犹豫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裴景珩的胸口位置,用尽她所能聚集的所有力量,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

    在不知多少次的按压之后,裴景珩的口中突然喷出了一口浑浊的水,紧接着是几声剧烈的咳嗽。慕云倾双手麻木,累的瘫坐在地上。

    裴景珩的意识仿佛从深邃的黑暗中缓缓浮出,伴随着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他猛然吐出一口浑浊的水,那冰冷刺骨的液体似乎带走了他体内所有的寒意与不适,让他的感官逐渐恢复了知觉。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试图驱散眼前的模糊,当视线终于聚焦时,一张熟悉而又温柔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正坐在自己的身旁,雪白细腻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光泽,尽管脸颊上沾着几片泥渍和汗水,却丝毫未损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几分坚韧与不屈。

    她的眼眸如同秋日的湖水,深邃而明亮,此刻正满含担忧与关切地望着自己。

    裴景珩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如同火烧。

    慕云倾见状,慢慢起身从旁边接了一捧清澈的泉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将水缓缓倒入他的口中。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丝舒缓,也让裴景珩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看向慕云倾,眼神里带着不解,哑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慕云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后怕。

    她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风轻舞,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我本来在原地等你。却不料,有一群黑衣刺客冲着我来。对方人数众多,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跳崖,以求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慕云倾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望向裴景珩,语气中难得带着几分戏谑:“说起来,你不是给我一个口哨吗。我本以为那是救命稻草,关键时刻能唤来救兵,结果我吹得喉咙都快破了,也没见半个人影出现。”

    裴景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他连忙解释道:“那口哨确实是特制的联络之物,但此次行动复杂多变,我未能及时安排足够的人手在旁边接应,是我疏忽了。”

    裴景珩目光略带歉意地落在慕云倾身上,“对了,那个口哨还在吗?”

    慕云倾闻言,翻遍衣袖,都没找到那枚口哨,可能是在逃跑间掉了,无奈的看着裴景珩摇头。

    “没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前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裴景珩刚刚说完这一句话,突然面色微变,嘴角不经意地嘶了一声,似乎是在忍受着某种痛楚。

    他不由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胸膛,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慕云倾闻言,立刻投去关切的目光,当她注意到裴景珩胸口衣衫上的破洞时,心中不禁一紧,脸色瞬间变得焦急起来。

    “你受伤了?”慕云倾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她想要靠近裴景珩,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却又怕自己的举动会加剧他的痛苦。

    裴景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他轻轻摇了摇头,安慰慕云倾:“不碍事,只是小伤而已。”

    慕云倾不信他的轻描淡写,想要掀开裴景珩的衣服,查看那个的伤口。

    她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衣襟,就被裴景珩一把抓住了。裴景珩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故意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阿倾,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要轻薄于我吗?”

    慕云倾闻言,脸颊顿时染上了一抹红晕,她嗔怒地瞪了裴景珩一眼,却又不忍心真的责怪他。

    她知道裴景珩是不想她太过担心。于是,她轻轻挣开裴景珩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快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裴景珩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地对慕云倾说:“我没事,你先扶我起来,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先进去躲躲寒。”

    慕云倾闻言,心中虽有些忧虑,但还是迅速调整情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裴景珩,一步步向那个山洞走去。

    山洞的入口被藤蔓遮掩,若不细看,很难发现其存在。

    进入山洞后,周身感觉一股暖意,这洞中果然暖和许多。

    慕云倾环顾四周,发现山洞内部虽浅,但容纳两人足矣。外面的阳光透过洞口的缝隙,照进洞中也能视物。

    慕云倾扶着裴景珩来到一块相对平整干燥的石块旁,让他缓缓坐下。裴景珩坐下后,轻喘了几口气,似乎是在调整呼吸,随后对慕云倾说:“阿倾,你转过身去,我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慕云倾闻言,眉头微蹙,“你能行吗?你的伤……”

    裴景珩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坚韧:“放心吧,我在边关那些年,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处理这些早已轻车熟路。”

    慕云倾见他如此坚持,虽然心中仍是不安,但也只好依言转过身去,尽量不去打扰他。她背对着裴景珩,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细微的声响,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裴景珩缓缓地从衣襟中取出一包油皮纸包裹,这纸质地坚韧,防水防潮,正是边关将士常用的物品,用以保存珍贵的药物。

    他将油皮纸轻轻铺在石板上,动作轻柔而迅速,仿佛早已做过无数次。随着油皮纸的展开,里面整齐排列了三个小药瓶、还有一小卷绷带及一些小巧的治疗用具。这些都是他每次外出前必备物品,以防不时之需。

    裴景珩解开自己的衣物。将沾水后显得厚重的外套脱下,搭在一旁,随后是里衣。随着他动作的停滞,裸露的上半身映于眼前,虽然肌肉线条流畅,但上面却留下了多道伤痕。

    他的目光落在胸侧的伤口上,那是一处被箭矢所伤的痕迹,鲜血虽已凝固,但仍能清晰地看到伤口的轮廓。

    裴景珩心中暗自吐气,这一箭虽狠,但好在他算好了角度,既能给场上众人留下自己身受重伤的样子,又能让箭矢只是刺穿皮肤,没有伤及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