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导坐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王逸刚刚扔给他的随身麦，老僧入定般看着小花园里互成掎角之势的三人。
“怎么办？要不要——”
吴导按下惴惴不安的副导演：“……不用。挺好。给他们仨直播间加上BGM，根据心率调整音乐风格。”
副导演恍然一个大悟，肃然起敬，竖起拇指：“吴导，高，实在是高！”
*
《Breath and Life》的乐声逐渐激昂，王逸直播间的观众们伴随着他缓缓升到100的心跳，看着他将夏云起握着周可的手臂强硬拉开，长臂一伸，夏云起便不得不退到一米以外。
【刺激.jpg】
【啊啊啊啊啊！！！！他们在说什么？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VIP用户不能听的！！！】
【冲啊王总！给前夫哥一点霸总震撼！】
【开口了！说话了！啊啊啊啊啊斯文有礼冷静理智的商业精英为爱放狠话谁懂啊！！妈妈我要听！我要听！！不让我听我就要乱脑补了！！！姐妹们老福特见！我TM文思泉涌！！！】
【就是说，三个人一起也很好吃啊！区区两根（bushi……啊！我的画板已经饥渴难耐！老福特见】
【两位太太你们倒是留下老福特账号啊】
和弹幕的刺激想象不同——不，弹幕完全想象不到他们正在说什么：
王逸：“夏博士，你来参加的是深空暗物质探测项目？A大暗物质和空间天文学实验室的年度重点项目？”
夏云起全身敌意都竖了起来，眼镜泛着无机质的冰冷：“……王总想说什么？在威胁我吗？”
王逸只扯开了夏云起一只手，夏云起的另一只手还牢牢抓在周可右臂上。
而王逸扶着周可的左臂，分毫不让：“哪里，这个项目我们公司只是稍许投资，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只是，如果夏博士今天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找你——详细聊聊。”
他语气缓和，气势却咄咄逼人：“刚刚，你们说的系统，还有任务，到底是什么？”
夏云起被逼迫得下意识看一眼周可。
周可本就被冷风吹得头昏脑涨，意识涣散，之前都没注意到王逸的接近。现在被两人抓住手臂，心如擂鼓，脚步退后，却被拉着，逃无可逃！
……什么系统任务、前男友前领导的混乱场面，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昏过去逃避这一切！
夏云起目光深沉：“可可，要说吗？”
王逸把眼神移到她脸上，迫人得可怕：“周可，你瞒着我什么？”
夏云起：“他们是被操控的，身不由己的，就算和他坦白一切，他也依旧浑浑噩噩。可可，只有我们两人是自由觉醒的，不是吗？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王逸：“我能察觉到，这件事和我有关。刚刚夏博士说的是真的吗？你只是因为被迫与我绑定，所以才对我……格外关注的？只是这个原因吗？”
夏云起：“……我不想说，可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王逸：“你不能一直逃避。瞒着我的事——还有关于我俩的事，我们总要有个了结！”
周可的目光被迫在这两人间来回游弋，脑袋晃得胃里一阵恶心。
她想，怎么不能逃避。我就要逃避！
身体仿佛接受到她强烈的愿望，太阳穴突如其来一阵尖锐刺痛，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紧接着，在面前两个男人灼热的目光和无止境的逼问中，周可眼前天旋地转，双腿一阵麻软——
最后的画面，是散发着惑人光晕的灿烂星空，和两张模糊焦急的脸。
“可可！！”
“周可？！！”
可你们个大头鬼。周可两眼一黑，摆烂地想：
哎嘿！老娘TM不管了！
*
“……所以，系统给你们的所谓任务，就是阻止一切会让王氏破产的事件。”
“……你完全不惊讶这件事，令我很惊讶。”
“夏博士，你很聪明，不代表别人是傻子。”
“可可一直是个逃避冲突的人，王总这么争强好胜，逞口舌之快，只会令她为难。”
“夏博士倒是细心，怎么没发现她发烧发到39°，还拉她出去吹冷风？”
“王总以什么立场指责我？前领导？还是莫须有的暧昧者？”
剑拔弩张的对话间隙，传来一句虚弱的低吟：“……好配，要不你俩在一起吧。”
争吵声戛然而止，周可还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猛然多出来两个黑黢黢的大头。
夏云起惊喜道：“你醒啦？”
王逸神色严肃：“头疼吗？想不想吐？”
周可的回答是推开他，撑起身就哇地吐了一地。
夏云起吓坏了，跑出来喊医生，周可倒是在吐过后出了一身毛毛汗，觉得灵台清明，肠胃平息，仿若新生般神清气爽。
就是浑身没力气，大约是还在发烧的缘故。
“……抱歉啊。”她靠在枕头上，歉疚地看着王逸卷起昂贵的羊毛衫衣袖，动作利索地收拾一地污秽。
他先给她倒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接着用抽纸把秽物收拾起来扔进套间厕所马桶，最后用拖把沾了点卫生间里的花露水把地面拖干净。
不知想到什么，周可忽然笑起来：“我打赌秦烨和厉铭深一定不会收拾这种局面。他们的第一反应大概是喊助理或者保洁。”
她笑着指自己：“要是你第一反应也喊助理，我就得跳下来自己收拾自己的残局了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脸色一僵，嘴角缓缓放平。
她已经不是王逸的助理了。
她总是忘记。
王逸去卫生间洗手，声音嗡嗡传来：“因为他们也是霸总男主吗？男主的人设总是有些相似的。”
周可一愣，又笑了：“系统还和我说，你这种重要剧情角色会无法理解系统存在呢。”
王逸走出卫生间，看着她，笑意柔和：“要是之前我肯定无法理解。但是……感谢卢不平吧。”
“哈哈哈哈！”周可捧着杯子，笑得水差点洒出来：“是啊，感谢卢大状！”
卧室门外，夏云起握着门把手，停在一个要推不推的姿势。他身后，工作人员拿着退烧药肠胃药和体温计催促着：“怎么了夏博士？快开门啊！”
民宿隔音并不好，他能听见周可在笑。
她和王逸话说一半，就知道对方在说什么，那是有着属于彼此独家记忆的默契。
就像他说起黄昏操场，就笃定周可一定会懂——
夏云起忽然觉得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