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妻在台上交换双方家族订婚礼物,左右双方父母微笑观礼,看起来登对般配,和乐一堂。
周可冷眼看着玥儿在台下强自欢颜,衣着打扮和台上的余安安恍若镜像双生。
其他宾客显然也看到了,低声议论:
“还以为霍家这次要完,没想到又给他们搭上了厉家。”
“听说,厉总最开始是和霍晴玥谈的,自由恋爱,爱的死去活来。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哎,真是天意弄人。”
“霍四小姐也太可怜了吧!”
“你说哪个霍四?”
“当然原来那个!你有没有看她新上映的片子?绯月仙子真的美哭我!下一届金雨奖我赌有她。”
“论事业、论相貌、论才华,论家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霍安安哪里比得上霍晴玥啊?哎,可惜联姻就是签合同,霍安安真是运气好,她的基因等于霍家官方章。厉总年轻英俊,她要美死了吧?”
“你订婚了,身边的人不是我,我只能在台下陪一场嫁衣。啊,怜爱了。”
“嘘……看那边,狗仔混进来了,明天估计头条要爆。”
周可扫一眼树丛里反光的镜头,身边一个人就气势汹汹冲了出来。
“太放肆了!”霍晴川怒道,“偷拍偷到我家宴会上!”
她还没得到霍家原谅,这次是跟着鹿筱进来的。
周可一把拉住她:“你当没人引路,狗仔能进来?”
霍晴川愣住:“……你是说,有人故意放他们进来?酒店安保也太松懈了吧?!我要投诉!”
鹿筱拍她后脑勺:“你傻啊!周助的意思是,狗仔是霍家,或者厉家默许的!”
“啊?”霍晴川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为什么啊?”
鹿筱也是豪门深水里翻腾过的人:“有利可图呗。”
“拍个照能有什么利?我们为什么不拦着?”
鹿筱简直对霍晴川无语了,再拍她后脑勺,直言不讳:“怪不得你是亲生的还不受宠,真是笨得可以。等明天新闻出来,谁得到的好处多,谁就获利咯。”
霍晴川还在生狗仔的气,嘟嘟囔囔:“肯定是厉家。我看厉铭深不是个好东西,都和安安订婚了,眼神还在和玥儿勾勾搭搭。”
周可赞许地点点头:“霍三小姐聪慧,看人真准。”
霍晴川立刻得意了,向鹿筱一昂头:“看,周姐都夸我聪慧了,以后不准说我笨!”
鹿筱三拍她后脑勺:“你最聪明,你王氏集团第一大聪明。”
浪漫的音乐声响起,司仪在台上声情并茂:“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在这对甜蜜的恋人身上!厉铭深先生和霍安安小姐将签订订婚协议,并交换结婚戒指,作为他们爱情的承诺,和双方家族永结同好的信物!”
订婚协议?
周可和台上的余安安——现在该叫霍安安了——对视,余安安眼神讶异,微微摇头。
看来,之前她并没有听说过所谓的“订婚协议”。
服务员很快在台上布置好桌椅,厉铭深和霍安安面前各摆上一份约四五页纸的合同。
厉铭深草草看过,大手一挥,很快签好。
霍安安则一条一条慢慢地看,半晌,才翻过一页。
司仪有些尴尬地放下话筒,低声说:“……霍小姐,麻烦快一点。”
霍安安心里有些打鼓,背景音乐没停,甚至音量越来越大,仿佛无形的催促,让她如坐针毡。
但真就这样签字,她总觉得不安。
司仪用眼神求助台下的霍夫人。
霍夫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走到霍安安身后弯下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快签,别耽误大家时间。合同我们都看过,爸妈还能害你吗?”
便宜爸妈会不会害她,霍安安还真不确定。
她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周可不会害她。
她望向台下,周可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再次交汇。
周可眼神扫过她手里合同,点了点自己。
厉铭深冷眼看着霍安安。
大约是记恨她擅自断了两人联系,他的白月光失去了备用血库和备用器官,又厌恶她顶替了白月光和自己联姻,自见面起,厉铭深对霍安安就没什么好脸色。
此时,他将霍安安的犹豫尴尬全部看在眼里,捂住领口上的随身麦,不屑冷笑:“墨迹什么,就算看一天,你能看懂吗?”
霍安安知道他说的不错。她是学金融财会的,合同上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怎么理解都有歧义,越看越头晕。
可她还是生气。
厉铭深凭什么这样对她说话?他在理直气壮什么?
她是被欺骗了情感和青春的苦主,是被他折磨了三年的受害者,现在更是与他平起平坐的霍家千金!
她才应该硬气!
“啪!”她把签字笔往桌上一拍,回头直视霍夫人,声音从随身麦清晰传出:“我看不懂这些合同条款,妈妈。您能教教我,一条条解释给我听么?”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来宾们低声哗然。
“霍家四小姐看不懂合同?哈哈哈,和霍晴玥真是没得比,太丢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霍安安长在普通家庭里,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啊。我倒是觉得,不知为不知,小姑娘大大方方求教,很坦荡自信。”
“现场要签的协议,不提前看吗?”
“突然接回家的女儿,大概没什么地位,可能也没人想过要她同意吧。”
“不会吧,这可是亲生的……”
“不要说得我们这种家庭有什么深厚的父母亲情。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不知道谁啊。”
台下的议论让霍夫人脸上一阵发热,她赶忙堆起笑:“别胡闹,现在是什么场合,哪有这个时间。仪式结束后妈妈再教你,好吗?”
霍安安点头:“好的,妈妈现在没时间教我。”
霍夫人松一口气,连忙点头:“是的,乖,你快签——”
“亲爱的,你现在有时间教我吗?”
霍安安转向了厉铭深。
厉铭深脸上的冷笑僵住。
被当面质问,他不好再捂着麦,只能努力压着脾气回答:“……霍夫人说得对,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哦。好。”霍安安倒也不纠缠。
她拿着合同,站起身来。
霍夫人立刻要将她按坐下,但大庭广众,众人瞩目,她只能用力拽着霍安安的胳膊。
霍安安不为所动,看着台下神情各异的来宾,大声道:
“很抱歉耽误诸位时间,但这是一份订婚协议。如果不能在签订之前读懂,于我而言就是盲婚哑嫁。”
她很少在大庭广众下说话,声音有些颤抖,但足够清晰,所有的话全凭胸中郁结的一股怒气冲口而出:
“大家都知道,我在普通家庭长大,因而看不懂这些条款含义。我的娘家应该教我,但妈妈说现在没有时间;或许我的未婚夫可以教我,但他也说时机不对。对不起,我不懂很多规矩,但就我个人的理解,读懂这份合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台上所有人都不能教我——”
她看向台下,始终带着赞许与鼓励看着她的周可:
“周姐,我一直记得,之前在医院你对我说过,你是我一天的娘家人。现在,我能否冒昧拜托你,再做一天我的娘家人,上来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