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冉脸色微变,却又不好发作。
姜韵晚上回到家,傅皓铭的电话打了过来。
姜韵先发制人:“傅皓铭,以我以前对你的了解,你向来十分看重承诺,游戏规则是你定的,那你要遵守游戏规则。”
傅皓铭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傅皓铭接着开口:“今晚我在你宿舍门前等你。”
说完挂了电话。
姜韵眼眸微垂,眸色微敛。
傅皓铭这只幽冥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但她必须去赴这场鸿门宴。
晚上十点,姜韵下班回家,小区门口的路上种着一排梧桐树。
一个黑色的身影斜倚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妖冶的面孔上写着些许不耐烦。
姜韵深吸一口凉气,往人影的方向走去:“你想干嘛?”
傅皓铭将烟蒂扔在地上,铮亮的皮鞋碾踩了几下:“我想干嘛?姜韵,你现在长本事了,还敢威胁我了?”
姜韵冷笑一声:“不敢。”
傅皓铭深深看了眼姜韵:“上车。”
姜韵没有动的意思。
“带你去看你奶奶。”
姜韵心里一紧,她没想到傅皓铭居然这么轻松的就带她去了,按照他的风格,怎么也得狠狠折磨她才对。
姜韵没有思考的时间,打开后座的门坐了上去。
车子却迟迟没有启动,透过后视镜,看到男人那张阴沉的脸,正苦大仇深的盯着她。
姜韵知道傅皓铭这个瘟神没那么容易放过她,所以故意选择了坐在后座,和傅皓铭隔离开来。
“怎么不走?”姜韵问。
傅皓铭幽幽开口:“姜韵,你拿我当司机?”
原来她爬到后座,又触动到了他敏感又疯狂的神经。
“我没有这个意思。”
傅皓铭:“那你是什么意思?”
姜韵必须找个理由搪塞他:“以前姜诗说过,只有女朋友老婆这种亲密的关系才能坐男人的副驾,我这种档次的人不配坐傅总的副驾。”
“你是什么档次?”
傅皓铭的每句话都恨不得将人堵死。
好在姜韵已经麻木了,她不在在傅皓铭给出的反馈。
当你不喜欢不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就算他死你面前也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因为几句话而有所动容了。
“就是傅总心中的档次,一个一无是处的杀人犯。”
她以前很在意傅皓铭对她的看法,现在她甚至希望傅皓铭认为她就是个垃圾,一个没必要浪费时间纠缠的垃圾。
透过后视镜,姜韵看见男人紧抿的唇,漆黑的眸底翻涌着一股晦暗不明的情绪,整个人阴郁的能滴出水来。
姜韵越来越看不透也猜不透他了。
她明明是顺着他的意思说,他不是应该高兴,狠狠的羞辱她才对。
“嗡~”
姜韵还未反应过来,黑色的轿车在夜幕下猛然启动。
姜韵没坐稳,整个人弹在前排的座椅上,被狠狠撞击后,又回弹到座位上。
傅皓铭的爱好就是开赛车。
他将车开的像赛车,各种曲折翻涌,急刹急开。
姜韵整个人就像颠簸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的小船。
差点没把昨天的隔夜饭吐出来。
但是想到如果吐在他车上,又会引来他的逼逼赖赖,两人还会有其他的羁绊和交流。
姜韵硬是克服了内心深处的恶心,强忍着没让自己吐。
四十分钟的路程,被傅皓铭蜿蜒曲折的开了两个小时。
各种漂移,急转弯什么的,姜韵死死的抓住车后把手硬是没吭一声。
靳言说的对,所有的求饶和害怕,只会成为这些人变本加厉欺负你的筹码。
到达目的地后。
姜韵感觉灵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整个人感到天旋地转,站不稳脚,差点跌倒在地上,晕晕玄玄。
最终终于支撑不住。
“哇”的一声吐在了路面。
姜韵的吐点很低,坐旋转木马,摇头飞椅这些项目都会吐的人,在傅皓铭刻意的针对下,硬是没有吐一点,到目的地后全吐了。
她对傅皓铭的恐惧和恶心,已经战胜人的生理反应。
看到吐的昏天暗地的姜韵,傅皓铭走到她身边,冷笑一声:“挺能憋,憋了两个小时。”
姜韵擦了下嘴角:“比起吐在傅总车上被嫌弃被针对,憋一下怎样想都要更划算。”
所以她是害怕自己缠上她,所以才会一路憋到现在。
傅皓铭眼眸微沉。
他,甚至他身边的人,都已经喜欢姜韵像个舔狗一样的缠着他的,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和他有羁绊和交集。
爱与不爱的差距已然如此明显,傅皓铭的心像被挖空了一块,里面还有风在吹,空虚的紧。
姜韵还未站稳,便被人拖拽着胳膊进了一栋私人别墅。
这个别墅的格局很特别,不像平常居住型的别墅,更像是用来做什么的。
仔细点看,姜韵才发现这是一座私人疗养院。
只是这座疗养院的私密性极好,甚至在地图上都没有这座疗养院的位置信息,不存在于地图之上。
难怪姜韵查遍所有疗养院,唯独没有看见这家。
姜韵一路被拖拽至地下负一楼,她奶奶的位置正在这层。
姜韵:“你就不怕你暴露地址后,我报警?”
傅皓铭嗤笑一声:“你应该尝试过很多寻找的方法了吧,你连在地图上都看不见,我今天可以在这里,明天就可以在别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没有那么无聊,单为你奶奶建造一所疗养院。”
傅皓铭将她带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推开房门。
姜韵眼眶微红,她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奶奶。
奶奶显瘦憔悴衰老了很多。
“奶奶!”
姜韵跪在奶奶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是我没用,让您受委屈了。”
姜老太整个人都是呆滞的状态,精神状况不正常,甚至根本认不出姜韵是谁。
姜韵想到之前奶奶的视频留下的暗示,知道奶奶的神志是清醒的,只是可能碍于傅皓铭在这里,不敢展示自己真实的精神状态。
姜韵望向傅皓铭:“我可以单独和我奶奶呆一会吗?”
“你没必要这么严格,以傅家的实力,想要弄死我,就跟玩似的,傅总又何必惧怕一个老人的影响力呢?”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也对我奶奶做了各种测试和检查,难道你们还不能放心吗?”
姜韵停顿片刻:“更何况这也是姜诗的奶奶,如果她还活着,看看自己奶奶变成这样了,该多伤心,傅总忍心伤害你最心爱的人吗?”
“十分钟。”傅皓铭顶着一张冷峻的脸,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
姜韵:“好。”
傅皓铭关上门,姜韵蹲在奶奶面前:“奶奶,现在只有你和我了,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
姜老太呆滞的目光缓缓移在姜韵身上,脸上陡然笑的灿烂,露出孩童般的笑容,开心的拍了拍手:“陪我玩,陪我玩。”
姜韵以为是房间里有监控,仔细找了下,并没有发现任何监控的迹象,为什么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姜老太,还是不愿意正常和姜韵交流。
“奶奶,我接你回家好不好,我是韵韵。”
姜韵试图直接带走姜老太。
“不回去!我不回去!”姜老太像个小孩一样努起嘴:“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我要吃糖。”
姜老太在被各种折磨后,竟然还不想回家,是姜韵想不到的。
姜老太在姜家以前具有绝对的发言权,整个姜家只有爷爷和奶奶坚信她是无辜的,并且四处奔走想要力证她的清白,最后姜韵入狱的时候,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爷爷奶奶的身影了。
在姜韵离开的这几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爷爷死亡,奶奶精神失常,所有姜家人不闻不问。
姜韵不甘心地问:“奶奶,我知道您没事,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他们这样折磨您。”
姜老太依旧一副小孩模样,看着姜韵咧着嘴笑:“做游戏,陪我做游戏,我喜欢玩儿。”
要看姜老太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清醒的状态,姜韵随即便明白,姜老太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或者是说有毅力的苦衷。
姜韵不愿意再继续逼迫奶奶,只是感到很可惜,自己被傅皓铭这么这么久,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和艾滋病人相亲,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什么每次在在她看见希望的时候,却又很快被打回地狱。
姜韵给姜老太准备好一些生活用品后,威逼利诱那些护工照看好老太太才准备悻悻离开。
姜韵准备开门,老太太却突然拦住房门,手里比划着几个数字,和当初视频里的数字一模一样。
姜韵很坚信这是奶奶在提示她,可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又不愿意在她面前展示真实的自己。
姜韵想要问什么,奶奶却迅速坐回床上?
傅皓铭已经开始催促:“十分钟已经过去了,你该走了。”
姜韵看了奶奶一眼,她没有丝毫想要跟她走的意思。
姜韵只能先走了。
姜韵准备打车回去,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她面前:“这里你要么走回去,要么自己开车,打车别做梦了,这个地方你在地图上连定位都定位不了。”
“看在轻松挣了你一千万的份上,我可以好心载你离开。”
姜韵前后花了一千万,这是她用命赚来的钱,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换回。
傅皓铭颇为得意,论套路这个女人和他比还差远了。
他喜欢看她被他臣服的样子,最好是输到来求他,心悦诚服的来求他,让他再次成为她心里唯一的太阳。
姜韵目不斜视:“不用了傅总,您走好。”
姜韵的拒绝干脆利落,她与傅皓铭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感到恶心。
姜韵直接越过傅皓铭的车头,往回的路上走去。
傅皓铭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主动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却一点都不见好就收。
傅皓铭的车横在姜韵面前停下。
穿戴整齐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姜韵,你别太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
姜韵嗤笑一声:“给脸?不知道傅总给了我什么脸。”
“给脸姜我进监狱,给脸要挟我把牢底坐穿?傅总你的脸,还是给别人去吧,我承受不起。”
傅皓铭冷着脸:“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如果你不作孽,也不会有现在的报应,你坐牢是因为你杀了诗诗。”
姜韵想到周城南正在追查的当年那几个绑匪。
“傅皓铭,我一直很纳闷,你既然这么喜欢姜诗,当年的绑架案你为什么那么草率的判定就是我?傅家不是很有能力吗?你为什么不把那几个绑匪抓起来拷问一下呢?为什么要绑架姜诗?”
“或许你将我的刑还判轻了也说不定,傅总请千万不要放过我。”
果不其然傅皓铭被气的眸色猩红,事关姜诗的事情,傅皓铭怎样都会放在心。
火已经点燃了,姜韵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往傅皓铭相反的方向走去。
返回的路姜韵全凭记忆,因为这里已经被从地图上抹去了,导航也没有用。
姜韵往回走,总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可是等她回头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见。
心里不踏实,走出疗养院这片圈后,便打了个车回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年那些绑匪怎么会再次出现在京市周围,他们难道不知道很多眼睛盯着他们吗?
他们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会不会和她的孩子也有关系。
姜韵越想越多,思维也逐渐混乱,当年那些事,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其实是一环扣一环。
靳言这段时间在国外,忙还在的项目。
姜韵正在办公室聚精会神的工作。
突然办公室门被敲开。
靳夫人拉着个脸,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姜韵你被辞退了,现在去人事部办理了,办理离职手续。”
显然这是靳夫人趁靳言不在,过来悄咪咪的对姜韵动手。
姜韵不慌不忙:“是靳总的意思吗?”
“靳言是我儿子,星港湾是靳言的,也属于靳氏的产业,怎么?我的话还做不得数了?”
“不敢,”姜韵放下手里的笔:“只是我有今天的调度都是因为靳总,就算走,我也要问下靳总的意思,您先让我给靳总回个电话汇报一下,再去人事部离职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