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矿场四周都是灰尘,且除了崔颜与侍女,其余都是男子。
谢忱轻声道:“我带你出去。”
崔颜点点头,她跟在谢忱的身后往出口走去,在经过一男子时,倏地停下脚步。
她直直地盯着那男子,问道:“你的鞋是怎么来的?”
此话一出,谢忱等人便纷纷往那男子的鞋面看去。
那鞋针脚细密,鞋底厚实,看着便不是便宜货。
一个矿工为何会有这么一双昂贵的鞋子?
但那矿工却还是低着头,一副不愿说话的模样。
暗辰走上前去,拎着他的衣领问道:“快说。”
那矿工被衣领勒得快喘不过气来,才缓缓抬起头,他和崔颜对视,只是道:“这是我自己的鞋。”
“怎么可能是你的?!”暗辰立马道:“这鞋可不便宜!”
男子侧过头去看他:“怎么,我们穷苦人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鞋?”
“你!”暗辰气得用力捏紧他的衣领。
崔颜立马劝道:“暗辰放开他。”
暗辰松开了手,男子低低咳嗽两声。
崔颜走过去,指着他那鞋帮上的图案,解释道:“并非这鞋有多贵,而是因为这鞋是江南崔家独有的图案。”
说完,男子也愣住了:“你知道崔家?”
崔颜问道:“你是不是见过崔家家主,崔以昀?!”
男子垂下眼眸似是回忆的模样,缓缓道:“我确实见过他。”
“你见过他?什么时候?”崔颜神情激动。
男子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个矿场里面每个人都遭受到了非常多的毒打,有一日我实在忍不住,便逃了出去。”
“在逃跑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位来碧英县巡庄的贵人,他说他叫崔以昀。我将矿场的事告诉他后,他看到了周身衣不蔽体,双脚已经被硬石伤得血肉模糊,便拿出一双新的靴子和衣服给我,并将我带回了他的客栈。只是没想到他.....”
崔颜继续问道:“之后呢?”
“之后...此事也真是奇怪,那日我亲眼看着他和一位将军交谈,两人好像之前就认识,我以为此事定是可以解决。没想到第二日就听说那位贵人受伤的消息,我吓得逃走,没想到却又被人抓回了矿场。”
崔颜听后,此人口中的贵人应当说的是崔以昀,而那位将军....
难道是萧元昇?
“敢问夫人是谁?”男子问道。
崔颜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声音也轻轻地道:“我是...他的女儿。”
“原来你就是恩公的女儿!”男子连忙跪下道:“听说恩公受了伤,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崔颜点点头,还是没将崔以昀的真实情况告诉他。
崔颜走出矿场,不知什么时候上的马车,直到回到客栈她都还十分恍惚。
“夫人!”一声惊呼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眼瞧着崔颜就要摔倒,落冬连忙将她扶住,却有人抢先一步将她扶住。
崔颜恍惚的抬眸,便看到谢忱满脸担忧的模样。
“你怎么了?”他问。
崔颜动了动嘴唇,道:“我只是......”
谢忱将她扶进屋软塌上,而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坐到她的面前,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崔颜摇摇头,她抬手握住茶杯温热的触感顿时让她冰冷的心温暖了许多。
她抿了抿唇,道:“我父亲受伤恐怕不是意外....”
“你从何得知?”谢忱问。
崔颜缓缓道:“方才那个矿工他说我父亲也知道矿场的事,”
崔颜将心中的猜想告诉了谢忱,他听后也十分认同地点头,道:“想来应该是你父亲发现了矿场的秘密,所以他们才会痛下杀手。”
崔颜听后双眸变得通红,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他们怎能如此狠心!”崔颜低下头,一颗晶莹的泪水掉落下来,“所以我....”
崔颜还没说完,就听到夜北在门外的声音。
“陛下,已经清点好了,现在便可出发。”
谢忱‘嗯’了一声,又听夜北问道:“可要现在出发?”
崔颜道:“我今日不走。”
见谢忱面色疑惑,崔颜道:“我要查清楚父亲到底是怎么受伤,若此事真有隐情,想来应该是有人蓄意谋害,我要找到那个人。”
谢忱想了想,唤了夜北进来。
“再推迟几天回扬州。”
夜北道:“可是陛下,若是推迟,恐怕....”
谢忱睨他一眼,命令道:“你先带着人马回扬州,届时谢蕴会来和你们汇合,你们将证据都带回京中。”
夜北见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也只好退下。
崔颜看向谢忱问道:“其实不用为了我....”
“也不光是为你此事,这碧英县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查清,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些百姓还会继续受苦。”谢忱道。
“可父亲的事我也不知从何查起。”崔颜道。
谢忱沉吟一瞬道:“我知道。”
*
碧英县的县衙内,一人身穿官服,他手里拿着酒杯,面前还有几个舞姬跳舞,两旁摆着烤肉的架子。
他斜躺在椅子上,面色迷离,一口酒一口肉,看着好不惬意。
正当他听得入迷时,一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人!有人来了!”那人连滚带爬地进门。
“急什么急?!天王老子来了也先让我看完这支舞。”那人不满地骂道:“扫兴的家伙。”
手下立马解释道:“是...是、是陛下来了。”
“陛下?”他蹭得起身,抬手让舞姬退下,问道:“你确定?陛下为何会来这里?!”
手下道:“这世上除了陛下还能有谁敢穿明黄龙袍?大人,您赶快接驾吧。”
“快快快,把这些都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