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眠开玩笑道:“你是练了辟邪剑法?”
姚风不理解她的意思,绷着脸,僵在原地,江夜眠凑上前,他还想躲藏,不让她看见自己身后藏着的东西。
江夜眠拍拍他结实的大臂,拧了一下他的肌肉,警告道:“不准动。”
他一下子便老实了,一动不动,任由江夜眠将绣绷从他身后抽出来。
上面是一坨五颜六色的扭曲的线,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是在绣什么?”
“……鸳鸯。”
江夜眠不想打击他,但也不想违心地夸赞他,免得他以为自己绣得好,以后经常干这个,那可就糟糕了。
她避重就轻问:“怎么忽然想绣花?”
姚风抿了抿薄唇,起初不想说,但在江夜眠的催促下,依旧说了出口:
“这是媒婆说的。两家定亲,需要先有信物。而且……我听人说,送鸳鸯荷包代表永结同心。”
“你非要做你不擅长的事干嘛,力气这么大,做什么不好,非要绣花,别绣了。”
“不行。”
“好吧,那你绣一个简单的纹样不是更好?”
“不行,必须得是鸳鸯荷包。”
已经很久没有被傻子拒绝过。
江夜眠感到有些新鲜。
而一想到他拒绝的原因是为了给自己绣荷包,就觉得好笑。
江夜眠拗不过他,只好顺着他了。从此,每天都能看到他坐在小板凳上,如临大敌般绣花。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求婚。
也许是在荷包绣好之后?
一天,他的荷包总算绣好了。看起来的确是鸳鸯戏水的模样,眼睛,翅膀的形状都绣得一丝不苟。
那天晚上,姚风格外卖力。
风雨渐歇。
姚风果然不出意外地拿出荷包,郑重地交给江夜眠,这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江夜眠浑身汗津津的,趴在他的怀里,拿着这只红色的荷包,慵懒地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荷包。
“娘子,你喜欢吗?”
江夜眠抬眼细细地看。
这荷包针脚粗糙,但每一针每一线都非常认真,他必定用情至深。
可对她用情至深的人还在少数吗?只要有这张脸在,何愁男人的倾慕?
想到这点,她便索然无味。
伸手抚摸姚风英挺的脸,浓黑的剑眉,薄薄的嘴唇,她扯动嘴角,略显乏味的笑了笑。
察觉姚风眸中的忐忑,怕伤了他的心,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道:“喜欢。”
姚风漆黑的眸中显出沉甸甸的欢喜。
婚礼有条不紊地操办起来。
一张张大红囍字张贴在墙壁上,床帐帷幔等物事都换成大红色,屋檐下红灯笼下的缨子经风舞动,像抖擞一身喜气。
王婶从市场上采买了一堆明天要用到的喜礼,正在厨房里收拾。
婚礼的日期就在明天。
早在几天前,喜服便送了过来。
江夜眠穿着一袭红嫁衣,坐在梳妆台前,眉目如画,肌肤胜雪。
姚风也穿上一身喜服。这会儿正屏住呼吸为她画眉,他的手很笨,容易画歪,因此极其小心,力道轻的像在描边。
他神色紧张地花了一刻钟。
江夜眠实在不耐烦,一把推开他,拿起铜镜看了看,眉毛依旧是原来那副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你到底画了个什么?”
姚风道:“娘子这样就是最好看的,根本用不着画眉,我画在哪里都感觉不如原来好看。”
江夜眠笑道:“你这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我说得是实话。”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江夜眠使唤他出去开门,他步履轻快,打开门。
外面却是一个老道士。
看着年纪七老八十,仙风道骨,一把白胡子飘扬在胸前。老道士正要说话,开口说了一个字。
姚风可不吃这一套,见不认识这人,便砰的一声漠然地关上门,迅速回到江夜眠的身边。
江夜眠正在唇上涂脂,随口问:“外面的是谁呀?”
姚风道:“卖符的。”
江夜眠也没有兴趣去搭理骗子。
姚风见她唇上胭脂鲜艳,不知不觉俯下身,去吃她口上的胭脂,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舔,偶尔咬一下。
等江夜眠口中发出一声呜咽,方发现自己已将她按在梳妆台上,困于两臂之间。
他索性直接将她托起,令她全身重量悬挂在自己身上。
“娘子。”
他眼神灼热,意思不言而喻。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
江夜眠心中羞赧,伸手去推他的脸,谁知他却一口将她的指尖含住,舌头煽情地舔。
这令她脑中一下回想起了昨晚,他也是这么舔的……
她脑袋一下宕机。
姚风这小子越来越会了,真是不得了。
她低声警告:“小心弄脏嫁衣。”
咚咚咚。
外面忽然又传来恼人的敲门声。江夜眠找到机会,赶紧拍拍姚风结实的臂膀,催他去应门,至少别再纠缠她。
姚风不情不愿开门。
表情难看,配上他骇人的身高,看起来简直像凶神再世,可止小儿夜啼。
外面站着的人长得有几分面熟。
他一副文士模样,四五十岁的样子,山羊胡,面相显刻薄。
姚风看也不看,就要关门。
“什么都不买。”
寻常人恐怕早就被姚风的模样吓破了胆,这个文士胆量非凡,捋了捋山羊胡子,便对姚风说:“别急,你先看看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姚风浓眉皱起,嘴上这么说,可实际却不由自主打量起这位文士的面孔,越看越觉得心惊。
他似乎像一个人。
文士笑吟吟道:“想起来我了吗?三当家。”
“你居然没有死。”姚风沉声道。
他从来没有主动回忆过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即使是他也不愿再次经历无尽的杀戮地狱,更何况他唯一的血脉亲人同胞哥哥死在了那一天。
尽管如今只要血腥味太浓郁,他就会被动回忆起那天。
他杀了太多的人。
可吴德怎么会在那场杀戮中活下来?
他记得娘子说过,山寨里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都该杀。
吴德活下来了。
他的嫌疑就最大。
姚风的手不自觉摸上腰侧的金斧,表情阴鸷。管他到底无辜不无辜,总之就是该杀!
看出了他的杀意,吴德不慌不忙道:“三当家,你犯了大错呀!”
姚风漠然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