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柳咬牙切齿,眯着眼睛,话语冷若冰霜。
“若非无法暴露真实身份,刚才我早就出来狠揍他一顿了。身为同谋,他的这顿打,当然得落在你身上。”
楚天南呵呵一笑,“那个,人家说你最多二十五,瞧,把你说年轻那么多,你还想怎样?这是夸赞,你动什么气呀?”
白玉柳火越来越大,吼道:“真敢说,他居然拿我和三十出头的贵妇相比,我没出来砍他脑袋,就已是给他天大恩赐。你们这群狗男人,没一个像话的,满心眼就在想着怎么搞女人?除了搞女人之外,别的事都不会了是吧?”
楚天南故作正色,“上头说得对,等明天,我一定教训韩之信,将他错误的思想尽量纠正过来。现在我很累,很困,你行行好,让我睡觉吧。”
白玉柳狠狠瞪了他一眼。
“呵呵,楚天南,有种的,别给我找到机会弄死你。这段期间,我对你非常不满。”
至于原因,没人比楚天南更清楚,主要是身份差距转换太快。
在云川府,白玉柳可是楚天南无法企及的身份。
现在,白玉柳只能成了楚天南的跟班。
这种落差,是个正常人都会不舒服,有情绪倒也在情理之中,正常的很。
但楚天南难以将事情挑明,有些事不说也就罢了,说出来破坏关系,伤人自尊,也没了意思。
有一搭没一搭的吵闹,总比把话挑破,让人难堪,要好得多。
“滚。”
白玉柳咬牙。
“只准在里面睡,敢出来乱看,就把你变太监。”
同一个房间,她要和她讨厌的男人睡在同一个房间,让白玉柳相当没有安全感。
楚天南却吐出一口浊气,屁颠屁颠跑进内间。
“白上头,晚安,做个好梦,么么哒,晚安。”
白玉柳干瞪眼,看他将内间的帘子拉上,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内心烦躁难安。
紧接着,她又抬手抓了一把头发,坐立难安,走来走去,辗转反侧,总之怎么都不是滋味。
她又怎会不清楚和楚天南带一块的这段期间,自己有多无理取闹?
可是抛开事实不讲,楚天南就对了么?谁让楚天南长了一张得瑟的脸,让她百看百厌,怎么看怎么反感。
或许是因为天子对他太过偏袒,才令她嫉妒吧。
她喝了杯茶,躺回床上,心绪不宁,翻来覆去,依然睡不着。
第二天,瓦剌的使团来了,韩之信亲自迎接,将其安排在驿馆。
第三天,原本该和谈了,结果瓦剌使团却说要多等一天,主谈判官还没抵达。
知道消息后,楚天南有点疑惑。
国书所言,谈判使者乃瓦剌大臣盛具耶,为何忽然换了人?
韩之信紧皱眉头,食指敲着案桌,猜测道:“或许来人的身份比他更高。”
比盛具耶的身份更高,除了贝勒之外,没有身份更高的人了。
正常来讲,堂堂贝勒。是不可能过来谈判的,毕竟安全问题值得顾虑。
韩之信点头,“具体的我不清楚,不如我派人打探打探情况。”
没多久,韩之信神色匆匆赶来,看到楚天南,轻声道:“盛具耶说,来谈判的乃公主。”
公主?啥玩意儿?楚天南皱眉。
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
陈玉姬!
这段期间,陈玉姬行踪诡异,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甚至还给柳依依弄佛像。
这女人,要是不可疑,是有鬼的。
而且,他知道,陈玉姬是瓦剌人,日月教主解散日月教,莫非陈玉姬回归原本身份露面了?
这一切,都是楚天南的猜测,具体的他并不清楚,但心头有种慌乱感,慢慢滋生。
显然,事态已经超脱他的掌控,让他有种从执棋人成了棋子的感觉。
只有将事情掌控手中,安全感才会有,不然就没有。半路出来一个陈玉姬,事情未必可控。
楚天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反正这一晚怎么都睡不着。
半夜起来沉思。
忽然布帘被扯开,白玉柳一身睡衣,皱眉的看着楚天南。
“干什么?吵吵闹闹的,动静那么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而且明天要谈判,你大晚上不睡觉想干嘛?”
楚天南撇嘴,解释:“心里不安稳,不知为何,总觉得计策跟计策中间脱离了鸿沟,或许会发生大事。”
白玉柳嗤之以鼻,冷笑。
“会发生大事?要我看来,应该是你在没事找事。楚天南,你一天到晚把自己活在阴谋诡计里,会不会活得太累了?就不怕将来早死?”
听到这话,楚天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能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你不祝我长命百岁就罢了,怎么能咒我早死?罢了罢了,跟你斗嘴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也没那个心情。
当前皇朝危机四伏,我的立场、身份,处于漩涡中心。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只有绞尽脑汁的去算计,尽可能面面俱到,才能活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我楚天南这里,尽可能做到没有那个万一,有就立刻堵上。”
白玉柳听他一套一套的,恍然间觉得也对,疑惑道:“什么都没发生,奇怪你为何忽然变得敏感,莫非是因为换了谈判官,对方是公主,你就不稳定了?”
楚天南脸色阴沉,想了想,最后摇头。
“或许是我想多了,睡吧,反正至少到当前看来,并没任何差池。”
……
天亮,楚天南早早起来,随便洗了把脸,换上衣物,带着韩木程等人前往谈判。
大厅奢华,瓦剌使团共计十人,已经坐在凳子上等候。
为首的是个男人,目光如炬,身材魁梧、高大,气势骇人。
很显然,此人应该就是神州总督盛具耶,身份可以对应得上皇朝内阁阁老。
双方并未寒暄,也没起来。
楚天南带人入座,目光平淡地交织,谁也不怕谁。
良久,楚天南才缓缓开口。
“你们的谈判官呢?”
现场氛围压抑,安静的针落可闻。
盛具耶皮笑肉不笑,上下扫视楚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