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也就明白了。
宋金光的这生意,老白不同意,他找了白三千。
白三千和老白,都是王浩身边最亲近的人,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父子算是王浩在石龙镇立足的开国功臣。
老白老谋深算,是王浩的军师,白三千也想干出点事来,免得下面的人私底下议论的时候,说他没本事,只不过是跟着王浩混吃混喝的。
所以,当宋金光找上他的时候,他眼前一亮,顿时兴奋起来。
再加上宋金光巧舌如簧,白三千年纪小,见识短,哪经得住宋金光这个老油子的游说。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宋金光是带着货车来的,就把他的“猫机”迅速的部署进了石龙镇的十五家游戏厅。
有王浩身边的心腹白三千出面,再加上这种游戏也的确简单来钱又快,那些游戏厅的老板,很畅快的就答应了。
一开始,每台机器还都是小打小闹,那些玩游戏的,充个三五十块钱买币,就能玩上一阵,可赌这种东西,是能让人上瘾的。
赌本不断的增加,十几天的功夫,想玩一场,三千五千都只配打水漂。
小孩子没那么大的消费能力,便逐渐的聚集了一些成年人。
当然,也是有人能赢到钱的,因为机器的赔率是设计好的,赢的永远是少数。
就在昨天,花二楼的两个小弟来在这家游戏厅玩“猫机”,也是时运不济,不到两个小时,就输了三千多。
他们上了头,心里不甘,就掏出刀子,逼着游戏厅的老板再给充1000块钱的币,扬言自己是东北帮花二楼的小弟,如果不给,就放火烧了他的游戏厅。
游戏厅的老板,是个不吃眼前亏的聪明人,一方面顺从的给他们充了钱,然后派人悄悄的去给白三千送信。
白三千听说是花二楼的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带了几个人去了游戏厅,把这俩人打了一顿。
放那两个人走的时候,他们鼻青脸肿,可嘴上却不服,扬言说,要回去找花老大,回头烧了你们这王八窝。
所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就是花二楼派人,给他们的小弟报仇,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两个人。
老白听了白三千的讲述,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这一下打的结结实实,白三千嘴角都被打的出血了。
“混账东西!”
老白气鼓鼓的,骂了一句,嘴唇都开始颤抖。
两条人命,都十八九岁,而且人家也不是出来混帮会的,只是打点零工,赚点小钱。
却因为一场江湖上再常见不过的恩怨,把命交代了,这可怎么跟人家的家里人交代。
白三千眼泪汪汪,早就吓的浑身瘫软,脸色发白,一声都不敢吭了。
王浩绷着嘴唇,眉头紧锁,问老白:“白叔,歌舞厅账上还有多少钱?给俩兄弟家里拿去。”
东北帮在石龙镇,自有的产业有好几家,但每一家都安排人管着。王浩虽然是老大,但帮会后头有公司,账目都是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的。
即便是老大,也不能随便调动太多的钱。
只有逍遥歌舞厅,是交给王浩亲自打理的,这里的钱,用起来灵活一点。
老白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兄弟因为咱们的事死的,不能亏了他的家里人。这笔帐我去找花二楼算。”
白三千还在呜呜的哭,王浩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拎上了自己摩托车的后座,拧了一把油门,突突突的走了。
东拐西拐,来到一处废墟。
下了车,指着面前已经全部坍塌,被火烧过的瓦砾,说:“几个月以前,我在这给我三姐打杂,因为得罪了阿狗,他一把火烧了我们的饭馆。前后门都被锁了,我和三姐跳窗出去的。”
王浩说着,又点了一支烟,最近王浩的烟抽的有点勤。
“阿狗就他妈的带着人在窗外等着我,冲我就一刀,我三姐给我挡了,结果她被破了相,后来跳河死了。我他妈的在阿狗常去的地方,蹲了他三天,一刀把他砍了。”
王浩使劲的抽了一口烟。
“就他妈一刀,抹了阿狗的脖子,血喷了我满身满脸。”
白三千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听王浩说起这些,他慢慢的仰头,看着王浩。
“所以人活着,没啥可怕的,也没啥过不去的,有仇就报,拿刀砍了你的仇人,你他妈的就再也没啥可害怕的了。”
白三千慢慢的站起身,用袖子使劲抹了一下眼泪,说:“浩哥,我要报仇,你告诉我该怎么干!”
王浩拍了拍白三千的肩膀,说:“上车!”
两人上了摩托一路飞驰,回到了逍遥歌舞厅。
到了歌舞厅二楼的办公室,桌子上还有几瓶啤酒酒。
此时的白三千有些激动,抓起酒瓶使劲的饮了一口,问王浩:“浩哥,你说咋干?”
王浩坐下,也喝了一口说:“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找你信得过的人,摸清楚花二楼每天晚上都习惯去哪,见什么人,吃么喝什么。”
白三千一愣,说:“啊?浩哥,不是直接带人去砍他么?我们有菜刀队,一个能打五个。”
王浩放下酒瓶,说:“菜刀队上次被韩作明捅死两个,现在还有十八人,一个打五个,能打九十人,可万一人家有两百人呢?”
白三千撸起袖子,说:“浩哥,你能有今天,不就是不怕死么?”
王浩无奈的摇头,说:“我不怕死,可我怕我的兄弟死。”
说着,他望向窗外。
此时,已经是凌晨,淡蓝色的晨光,已经将窗外的一切,涂上了一层浅色的轮廓。
王浩是靠狠,靠不要命才有今天的。
他之所以狠,是因为当初他失去了三姐,也经历了不止一次生死,所以心灰意懒,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所以大不了一死。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一群跟着他吃饭的兄弟。
他便有了牵挂,他可以不要命,但不能让手下的兄弟也不要命。
他转回头,站起身,拍了拍白三千的肩膀,说:“咱们做事,也得动动脑子,学学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