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说王浩没死,还捅了榔头,长毛的心头一紧。
妈的,又失败了。
王浩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就弄不死!
一股夹杂着羞耻的愤怒,油然而生。
他冷哼一声,说:“哼,我答应榔头杀了王浩,就一定会杀了他,榔头被王浩捅了,关我鸡毛事!”
说完,踹了一脚摩托,扯动腰肋的伤口疼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咬了咬牙。
那几个人注意到长毛腰上缠着白布条,而且有血殷了出来。
“他受伤了!”
“上啊,趁他病,要他命!”
见到长毛脸色苍白,腰上有伤,这些家伙有了胆子。
纷纷举起手里的钢管和砍刀,嗷嗷地叫唤着,朝着长毛扑了过去。
长毛的摩托没能成功发动,只好一片腿,踢翻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又一歪头,躲过了第二个抢过来的钢管,但却被第三把刀,划到了胸口。
次啦,马甲被划开,胸口被划了一条血道子。
好在不深,但还是流出了暗红色的血。
与此同时,长毛拔出了蝴蝶刀,扑的一声,正刺中了那人的心脏。
那人身子一软,摔到了长毛的脚下。
长毛的本事,的确不一般。
那把蝴蝶刀在他的手里,如同死神的镰刀。
但好虎架不住狼多,更何况他身上有伤。
他连续的捅死三个人之后,明显的开始体力不支。
肋骨上和胸口上的伤口不住的流血,他感觉眼前发黑,四肢瘫软。
他再次挥出一刀,刺穿了一个人的颈动脉,然后用最后的力气跳上摩托车,发动引擎。
轰……
轮胎转动,与地面剧烈地摩擦,卷动地面的石子飞快的向后射出,那几个人赶紧闪避,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一阵烟尘四起,摩托车如同离弦的箭,沿着眼前的小路飞驰而去。
这里曾是一片棚户区,后来有开发商拆迁了一半,建设了一半,不知为何就烂尾了。
所以,这里到处都是破烂不堪的幽暗的胡同。
之前,三姐被阿狗破了相,放火烧了他的小饭馆之后,她和王浩无家可归,就曾在这里找了一户没人要的房子住下。
其实长毛,刚来东广讨生活的时候,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
他和王浩都在这一带住过,这并不是凑巧,而是因为这里,是在南莞的这些社会最底层人物唯一的避难所。
长毛慌不择路,车子拐进一条胡同,他眼前发黑,车子摇摆了两下,失去平衡,轰然的摔倒。
长毛也被甩出去很远,脑袋撞在一户人家的铁门上,昏迷了过去。
十几秒钟后,院子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把铁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卧槽,这……不是长毛么?”
说来也是巧了,这里正是老白的诊所。
开门的,是白三千。
“长毛?”
几个手下听到是长毛,以为是他又找上门要杀王浩。
都拽出菜刀,围了过来。
“卧槽,这小子死了?”
此时的长毛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浑身是血。
白三千壮着胆子伸手试探了下他的鼻息。
“还有一口气,咋整?”
按理说,长毛是他们的仇人,如果在街上遇见,必然会拼个你死我活。
可现在,长毛被人砍了,就倒在门口,白三千一时间不知所措。
“操,他捅了浩哥两次,妈的,弄死他算了。”
有人恨恨的提议。
正此时,门外,一个声音说:“别!”
人们抬头,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双手插兜,从胡同口走来。
是王浩!
“浩哥!”
“浩哥!”
人们见到是王浩,都兴奋起来。
包三千也不顾倒在地上的长毛,窜过去一把将王浩抱住,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
王浩把他推开,嫌弃地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
蹲下身子,用手把昏迷不醒的长毛翻了过来。
胸前那道口子,皮肉翻开着,血已经把马甲染红。
王浩眉头一皱,说:“先把他抬进去。”
王浩回来了,人们有了主心骨,七手八脚地把长毛抬进了屋子里。
老白正光着膀子,用一条湿毛巾擦身体,现在虽然是初秋,但天气还是有些闷热。
看到人们抬进来的是长毛,也颇有些意外。
放下毛巾,用手翻开长毛的眼皮看了一眼,果断地说:“还有救!”
于是,扔掉毛巾,吩咐人去弄热水,干净的毛巾。
他给长毛清理了伤口,用针线缝合。
然后对王浩说:“前胸的时候皮外伤,问题不大,肋骨上被捅了一刀,应该没伤到内脏,要不然他早死了。”
白三千说:“这小子是被谁弄成这样?”
没人知道。
白三千这才想起什么,瞪大眼睛问:“浩哥,你还没说你是咋出来的,逃狱?”
王浩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就睡了一觉,醒了就把我放了。”
“浩哥,你背后有靠山?”
白三千抓着脑袋,问道。
王浩笑了,说:“我的靠山不就是你们爷俩,加这二十个兄弟么?还能有谁?”
其实王浩也想不明白。
砍死阿狗,砍伤红中,甚至当着警察的面,捅了榔头两刀。
这都能被放出来,王浩打破脑袋也想不通是因为什么。
不过放出来总比扔进去蹲大牢的好。
白三千得意地笑着,说:“咱们浩哥牛逼啊,看来连条子都给咱们面子。往后咱们还能怕谁?”
正说话,躺在炕上的长毛醒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白三千,原本浑浊的眼睛,一下就瞪了起来,透出杀气。
他挣扎要起身,一只手去腰里摸他的蝴蝶刀。
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抽搐,根本爬不起来。
白三千手里摇晃着长毛的蝴蝶刀,得意地说:“找刀啊,在我这呢。嘿嘿,你找刀干啥啊,还想杀浩哥?那你真够没良心了,浩哥救了你,却要恩将仇报。”
长毛的眉毛紧促,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哗哗地往下淌。
“王……王浩你……你没死,我……我要捅……捅我自己一刀,这……这是我的规矩……”
白毛当然明白,凭他现在的力气,就算手里有刀,也近不了王浩的身。
他羞愧难当,只想用最后的力气,给自己一刀。
就算一刀把自己捅死了,也至少能体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