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王浩攥着榔头带来的那把弹簧刀,眼睛都红了。
榔头的大腿被扎了一刀,鲜血流的到处都是。
求生的本能让他拖着残腿,绕着病床玩命的躲闪。
听到外面有警察的声音,榔头感觉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赶紧大声的求救。
“警察救命啊,救命啊……王浩杀人啦……”
榔头的叫声凄厉,外面的人们都听见了。
他堂堂茂丰的东北帮老大,跟一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单挑,被打的哭爹喊娘,众人都感觉唏嘘不已。
坐在椅子上挡住病房门的老白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虽然榔头这小子实在可恨,可要是就这样被王浩给捅死了,东北帮也不会放过王浩。
他冲着那二十人摆摆手,众人会意,纷纷放下手里的菜刀,闪到一边。
见这群人放下刀了,榔头带来的几十号人都缓了一口气,也放下家伙,闪开一条道路。
张永利带人推开病房的门,闯了进去。
见到警察来了,榔头好似见到了亲爹,哭喊着就扑到了张永利的怀里。
王浩攥着刀,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
可把张永利吓坏了,他打死也没想到,王浩这小子这么猛,当着这么多警察和这么多把枪的面,还敢动刀子。
这要是把榔头刺死在自己的怀里,那失职的罪过可大了。
他下意识的举起枪,对王浩喊道:“住手!”
话出口,王浩的刀也到了。
“砰……”
枪响了,子弹擦着王浩的左臂飞了过去。
王浩的身子一歪,刀刺中了榔头的右肩。
“啊……”
奔跑的惯性,在愤怒的加持下,增大了这一刀的力量。
刀尖扎进了榔头的肩胛骨。
王浩的身子倒下,几个警察上去将他按住。
榔头也趴在地上,疼的晕了过去。那把刀,还插在他的身上。
听到了屋子里的惨叫,老白带人冲了进来。
几个手下见王浩被抓就要上去与警察争抢。
老白拦住众人,示意他们不要动。
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是当街打架,恰好被张永利赶上。
这次,来了这么多警察,而且开了枪,上面肯定是要个交代的。
所以,不能再把事情搞大了。
就这样,几个警察给王浩戴上手铐,架着他往外走。
榔头受伤严重,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好在这里就是医院,警察喊来医生,就地医治。
张永利押着王浩,下楼,上了警车。
刚发动车子,准备回到所里。
忽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声音沉重,仿佛地面都随之震颤。
“啊……放了浩哥……”
一个低沉粗壮的喊声响起,还没等张永利搞清楚声音的来源,就听咚的一声巨响,这辆警车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的撞了一下。
车身摇晃了几下,倒了。
张永利和开车的司机,以及被关在后面的王浩,都被弄的七晕八素。
车子的风挡玻璃被震碎,张永利挣扎着爬起来,把开车的司机也拽了出来。
站起身,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见一个又瘦又小的家伙,使劲的拉着一个足足有一米八几,至少两百多斤的大胖子。
“大壮,别冲动……”
“放开我浩哥……放开……”
大壮怒吼着,声如洪钟,震得张永利耳膜生疼。
后车门被撞变形了,王浩从里面探出头来,他磕到了鼻子,满脸是血。
他冲着大壮摇头,说:“走,听白三千的,走!”
白三千那小体格子,根本拽不住大壮,但王浩的这句话,却好似命令,起了作用。
大壮恨恨的吭了一声,跟着白三千转身就跑。
趁着其他的警察没缓过神来的,已经钻进一条漆黑的胡同,不见了踪影。
……
王浩被带到了石龙镇的派出所,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屋子很小,被一扇铁门锁住。
刚才对付榔头,虽然是绝对的压制,榔头根本没机会还手。
但现在的王浩,也感觉浑身酸痛。
尤其是脑袋,一阵阵的嗡嗡作响,他记得几个月前,自己去找阿梅算账,抢回了周国厚的一万块钱,逃跑的时候,被阿狗一转头,砸中了后脑。
此后,隔三差五的,只要自己太激动,或者精神高度紧张,就有可能会头疼。
这间屋子里没有床,只有一个长条的铁板凳,王浩索性躺在凳子上,双手枕在头后,仰面朝天。
他忽然感觉特别的轻松,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用再担心有人来砍他,也不会有机会再去砍别人。
仿佛世间的一切烦恼,都离他而去。
很快,他就睡着了。
梦里,仿佛回到了童年,在遥远的东北老家,那个破旧的村子里。
他只有七八岁,上树抓鸟,下河摸鱼,无忧无虑。
“王浩!”
张永利的声音传来,王浩迷迷糊糊的醒来。
坐起身,看到铁门外面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女警,桌上摆着纸笔,应该是准备做记录。
张永利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卷,站在铁门前。
“心挺大啊。”
张永利见王浩醒了,不屑的笑着说道。
王浩冷哼了一声,抻了个懒腰说:“心不大能怎样?心不大你就能放过我?还是他们因为我心不够大就发慈悲放过我?”
张永利无言以对,事实的确如此。
他只好换个话题,说:“王浩,阿狗是不是你砍的?”
“是!”
“红中是不是你砍的?”
“你都知道何必多问呢。”
王浩有些不耐烦。
“王浩,阿狗死了,红中现在生死未卜,你身上至少背了一条人命,如果红中死了,就是两条。你知道你要面临啥样的惩罚么?”
王浩扭头,望向张永利身后的屋门。
门上有一扇窗子,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
被抓进来的时候,是凌晨,原来他已经一觉睡到天亮了。
“没啥好说的,我人都在这了,随便你吧。”
王浩怅然的说道,嘴角露出了冷笑。
张永利眉头一皱,问道:“杀人偿命,有啥好笑的?”
王浩说:“杀人偿命?如果杀人者一定要偿命,那么我杀了阿狗,是在给三姐偿命,那我何罪之有?”
王浩站起身,双手抓着铁门的栅栏,说:
“榔头、肖大头、红中、东北帮的总瓢把子强哥,哪个没杀过人,你敢让他们偿命么?你不敢,因为你惹不起他们,你抓我,是因为你只惹得起我!这世界,没有什么公平和道义,只有好惹和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