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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咎赶紧“解释”说,此物是他追踪并与南城门那个纵火者搏杀之后,才发现纵火的是一具人形傀儡。

    虽然这个人傀儡确实是人体为基础造的,但其内部填充的却是大量的机括,血液、脏腑之类人体该有且必有的东西却都被掏空了。

    除了这些,赵无咎最后只是提了一句:“我观这人傀儡的长相,应当是城中冯家的一个族内子弟,名为‘冯二十七’……”

    剩下的话,赵无咎没有明说,可司马仲达的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司马仲达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道讯息,特别是郑櫎、郑楠兄弟二人在林家赴宴时惹出的那场意外的麻烦。席间,冯文宇一个堂堂东山县豪强,居然不顾身份和戏子伶人一样表演郭郎戏,这件事在他事发之后赶到林家的时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如今看来,这冯家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简单。

    “你且将详细情况再说一遍。”司马仲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赵无咎点了点头,将他在南城门发现的异常情况以及追踪冯二十七的经过,详细地再次叙述了一遍。

    他提到了冯二十七的异常行为,以及在关键时刻,冯二十七身体发生的诡异变化。

    然后,他着重讲了这具人傀儡竟然以一己之力,杀了林家经营那个鬼市的七八名看场子的趟子手,并且引得在鬼市里做买卖那些人狂奔逃命的情形。

    “此事确实非同小可,若非我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赵无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司马仲达的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虽然看起来只是牵扯到了东山县的两大豪强——林家和冯家——之间的恩怨。但实际上这两家人的博弈,其实都与陉阳郑氏在常州的布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家本身应当是倾向于支持郑家,想要借着郑家得势,继而得到一些好处。

    只不过,因为他们家那位县令女婿“意外”惨死(司马仲达自动忽略了梅利坚是被他驾车碾死的事实),以及郑楠在其府中逼死了林老爷的女儿和外孙,所以那个林老爷才倒戈去帮那绿眉军夺城。

    而冯家掺和进这件事……

    司马仲达突然想到一个人,也即之前他看过的一份情报里写的:冯文宇那人,有一个在常州府城当校尉的儿子,名曰冯奉先。

    “常州府……”

    而一想到这地名,司马仲达随即就想起了一位人物,那个身为常州刺史的裴氏子。

    “……刺史裴鲤。”

    司马仲达渐渐有点明白了,东山冯家人掺和进整件事情里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了代表陉阳郑氏的两位公子,常州这一亩三分地,确实也有其他人能够给予像林冯两家这样一地豪强无法拒绝的、可以令其以为前驱的诱惑。

    何况,常州府现在又不是只有一个裴刺史,这地方还有一位越公之后——那位姓杨,名玄撼的贵公子,实际上更是一尊了不得的真神!

    而且,杨玄撼和裴鲤其实也有一些共通之处:他们两个都是当朝太子的儿时好友!

    再想一想,为何陉阳郑氏,要冒险将家族的两个嫡子安排到常州地界?郑家还不是想要向当今圣人证明,他们是有实力的,是能够在改立太子之后帮圣人那位幼子镇住满朝华衮悠悠之口的合格外戚。

    反之,如果郑家连嫡子都做不好剿抚一地叛乱这种事,那是不是说明郑家不配成为合格的外戚?

    推而言之,圣人改立幼子为太子这桩事,是不是也要化作一场泡影?

    全都对上了!

    司马仲达将一切因果都理顺了。

    只是,虽然此时的形势对于他们确实有些不妙,但终归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毕竟东山县城并未易手,而且司马仲达也说动了大高手高图澄前去斩杀敌首。

    “只要那位高师能够阵斩了绿眉叛贼的首领,以及那个反叛的林家老头,今夜的危局就算是平安度过了……”

    司马仲达看到了此局的胜负手所在。

    然而问题却是:有很多时候,在这样的时刻,很有可能出现一些意外。

    比如说,林老爷心里迸发出的那股“豪强之怒”,除了明面上夺取东山县城北面的城门,和城外绿眉叛军合兵一处,他其实还在暗中另有一项特别重要的反抗。

    鬼市之中,原本熙熙攘攘的地下市场此刻已变得一片死寂。

    在遗留的气死风灯的映照下,只见满地狼藉,摊贩们惊慌逃命时遗落的货物散落一地,葛布、麻片等物被踩踏得破败不堪。更有那些被丢弃的竹篮、木桶,以及从人们身上撕扯下的衣物,甚至还有因惊恐而掉落的鞋履,一片混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然而,就在这废墟之间,却有一个身影在古怪地蹦跳着,其动作之奇特,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人身着生皮子做的胡袍,头戴羽冠,脸上涂满了油彩,绘着草原图腾的神秘图案。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缀满铃铛的皮鞭,随着他的跳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古老的仪式。

    他的舞动充满了原始的野性,每一次跳跃都显得那么有力,仿佛要将大地踩碎。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吟唱,如同召唤着草原上的神灵。

    他的身影在火光的摇曳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他的舞蹈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又似乎在祈求着神灵的庇护。在这片废墟之中,他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却又似乎与这片土地的脉动紧密相连。

    他的动作忽而急促,忽而缓慢,手中的皮鞭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铃铛声随着他的动作时而急促,时而悠扬。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的宁静,仿佛周围的混乱与他无关,他只在自己的世界中,与神灵对话。

    在这个被恐惧和混乱笼罩的夜晚,这个胡人萨满的出现,就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