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嫡长孙满月宴结束后的第二天,李知月就听白如珠说,宣平侯府庶出二小姐姜雁,被文家退婚了。
“文少卿是大理寺左寺卿,若不是当年程大人忽然冒出头,本该是文少卿为大理寺之首。”
白如珠唏嘘道,“文家乃清流,文少卿的官位也不算低,正四品呢,配一个庶女绰绰有余了……当然了,他年龄大了点,又有孩子,确实不算是什么良配,可除了文家,姜雁还能找到更好的么?”
“之前在长公主宴会上名声尽毁,如今还被退婚,我看哪,京城这边怕是找不到合意的婚事了,估摸着,宣平侯府会将这个庶女嫁到外地去,给人做妾,亦或是嫁给寒门,都有可能。”
李知月心中说不上什么情绪。
照这么来看的话,因为程长宴的插手,属于姜雁的剧情被改变了。
似乎,程长宴就是这本书之中的变数。
她正皱眉思索着。
冷不防,白如珠开口道:“咳,月娘,你觉得程大人如何?”
李知月点头:“少年成才,年轻有为,未来定能走到更高的位置,我们侯府应与之交好。”
“你满意就好。”白如珠脸上露出笑容,“程家没有长辈指点,估摸着他也不知该如何办这样的大事,那我们就主动点,明日我安排媒人上门,先……”
“等会!”李知月打断她的话,“安排媒人做什么,娘别告诉我,你现在就要把我嫁出去,我才十五!”
“只是先定下来,免得一些人有着不该有的心思。”白如珠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容貌太出众了,不早些定下来,我怕日后婚事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
她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年轻的时候,她以美貌冠绝京城,但她还有另一个出名的特点,那就是不善理家,常常闹出笑话。
所以,很多大家族的长辈根本不允许家族子弟娶她这样一个女子,怕祸害后代。
而月娘,会挣钱,会理家,比她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当太子妃也使得,万一那些皇子都来抢怎么办,那些皇妃的位置她都瞧不上,更别说侧室了……咳,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万万不敢说出口。
她希望女儿嫁个简单的家庭,最好没有妻妾庶子女这些有的没的,才能安稳一生。
程家,无疑是上上选。
“程家上面没有婆母,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白如珠越想越觉得满意,“唯一的缺点就是穷了点,但咱们襄阳侯府不缺钱呀,正好互补,月娘,你听我说……”
李知月捂住了耳朵。
她知道,生于皇权时代的女子,命运半分不由己。
哪怕是她这样身家的千金小姐,皇帝若是心血来潮赐婚,她也只能乖乖嫁过去。
她没有能力与皇权抗衡。
但也不愿稀里糊涂定下亲事。
李知月暂时也没有主意,她干脆转移话题:“大戏楼再有不久就开业了,娘若是有时间,就听一下我写的那些戏本子,要是有哪里不好,一定要和我说,我再修改一下。”
白如珠最喜欢听戏,立即应承下来。
李知月准备回自己院子。
这时,李随风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大步跨进院子,将头上的官帽猛地砸在地上,破口大骂道:“特娘的,老子才不受这个鸟气,大不了不干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
白如珠起身将帽子捡起来,拍掉灰尘,放上案桌。
她走到李随风身边,柔声道,“孩子在这儿呢,别说脏话,喝口茶,先消消气。”
李随风咕噜咕噜喝下一杯冰爽柠檬水,终于气顺了一些。
他开口道:“还不是摘星楼的事,皇上不是说让我负责吗,我天天早出晚归,生怕出一点纰漏,结果呢,呵,好家伙,淑妃娘娘的弟弟,居然给我搞事情!你们知道他干啥吗,居然拿走了五万两银款!本来定好了摘星楼要修九层,他拿走五万,只能修八层了!到时候,皇上还不是找我麻烦!万一有人故意诬陷是我贪污,那我们李家完了!”
“淑妃的弟弟,郑家小少爷?”白如珠皱眉,“自打淑妃受宠,他就进了钦天监,还破格成了四品,钦天监也能管摘星楼的事?”
“是管不了,可谁让他姐姐是淑妃?”李随风又生气起来,“他说摘星楼是皇上给淑妃建的,那就是他们郑家的东西,他拿自家的银子,名正言顺,闹到皇上面前去他也有理,我呸!我现在就写折子,明天早上就跟皇上参一本!”
“爹,慢着。”李知月开口,“摘星楼里头不知道多少油水,郑少爷一口气捞走这么多,那别人就捞的少了,肯定早就有人不满,那为何,却没有人去皇上那里参一本呢?”
白如珠皱眉:“有淑妃吹枕边风,告御状也没用,反倒让淑妃和郑家记仇,得不偿失。”
李知月点点头:“只要淑妃还得盛宠,郑家小少爷就是可以这么嚣张。”
毕竟,这本书中的皇帝,有贤能,但并不多,到了中晚年,沉迷吃丹药,常常被后妃、大臣、皇子们玩弄的团团转。
上奏告状,根本不是上策。
“那就这样算了?”李随风咬牙,“我今儿去找他对峙的时候,他还骂我是个草包,特娘的,老子再草包也比他强些,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到我头上拉屎,我……唔!”
白如珠捂住了他的嘴。
“爹,我有个法子。”李知月轻轻一笑,“既然摘星楼的事没人愿意管,那,就扩大矛盾……”
随着她缓缓道来,李随风的眼睛越瞪越圆:“月娘,你聪明,真聪明……”
第二天下朝后,李随风就拉着郑家小少爷郑威去醉花楼喝酒。
“郑少爷,里面请。”李随风笑呵呵道,“今天我做东请郑少爷喝酒听曲儿,希望郑少爷忘了昨天的事。”
郑威冷笑:“看来襄阳侯不像别人所说的那么草包么,也知道来讨好本少爷。”
“我也是想了一夜,才回过味来,郑少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李随风端起酒杯,“摘星楼是为淑妃娘娘修的高楼,郑少爷取用银子,就像是左口袋进右口袋,我觉得这没什么意思。”
郑威眯起眼睛:“哦,襄阳侯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