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正在房中与华兰说话,不知不觉已经到黄昏时分。忽然外面一阵嘈杂,杨松唤过一个丫鬟,就待派去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时熊灰在外面禀报,说是抓了两个贼人,闯上门来被门口路过的丫头拿了,问其是何人也不说,正在被押过来。
杨松就是一阵闷气,有贼人你送开封府就是了,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去处理么?熊灰在外面瓮声瓮气的答到,
“不行啊侯爷,这二人死活不抬头,本来是要抬了去开封府衙的,只是这人抓住东西不走,直说要见你。”
杨松那个气,弄着这么一帮子夯货,只得出了厅堂,走到天井院子里等待人被带过来。
等一帮丫鬟簇拥着几个老卒押着两个低头的贼人走近,杨松差点气乐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这两个被押的贼人才抬起头来,原来是石头和掩面不敢见人的顾二。
顾廷烨也是心里憋闷,前番自己父亲不许自己的奶母进去侯府做自己的女使,大哥顾廷煜又将自己有外室透露给了顾偃开,惹得父亲对自己更是厌恶,顾二也不是不知道此事对自己以后娶妻不利,可是少年年少失怙,还不是求得一份慰藉?继而从奶妈嘴里又知道了自己母亲去世的真相,更是颠覆了顾二的认知,原来一向对自己视如己出的小秦氏是自己孤苦的幕后黑手?
真是难以置信,顾廷烨只觉得天都黑了,原来生活中并没有自己臆想的那一道光,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还好自己有曼娘和一双儿女,也算有个家,偏偏奶母常嬷嬷固执的认为曼娘居心叵测,不是一心和自己过日子的,自己是劝了一边又一边,只觉得生活的苦全被自己得了去,苦闷之下带了石头去樊楼吃酒。
要不说吃酒误事呢,酒入愁肠愁更愁,加上石头笨嘴拙舌的,顾廷烨便想着去寻盛长柏,被知己开导几句,也算是寻一些宽慰了。
倒霉就倒霉在盛家住在杨家对门,顾二不是平常走的方向进的积英巷,于是主仆二人敲开侯府角门便往里闯,一边醉醺醺的嚷嚷,
“让你们大爷出来,陪哥哥喝酒,!”
门口老卒只做是不知哪里来的醉汉,便欲轰走了事,谁曾想,石头喝的也是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的把人家老卒推倒在地,顾二旁边含糊道,
“你这门子忒也不懂事,哪有这般怠慢的,还不快去禀报!”
老卒毕竟年龄大了,纵使旧伤养好了,力气也比不得年轻人,加上这汴京城到处都是高门贵胄,正待起身分说,此情此景便惹恼了路过的几个大丫鬟,上前就欲动手擒下二人。
顾二主仆虽然醉酒,习武之人的警觉还是有的,看到几个美貌女子上前,正待分说,便被为首的一个女子擒拿扣住手臂,当即动起手来。顾二的武艺自是不俗,也是知否顶尖的一批,石头自幼跟着顾二也是不差的,奈何碰到了杨家这些怪胎侯爷培养出来的底蕴,那就左右支拙了。
须知杨家这些丫鬟及笄以前没有别的职司,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除了读书便是训练的,与明兰等人的培养也是别无二致,须知明兰等小姨子毕竟是别家的,这些丫却是杨家自己的底蕴,自是由不得杨松不上心,所以即便是对上顾二等人气力上有所不及,拳脚也是不差多少,更何况这里不是单对单,六七个丫鬟分了两人去打石头,四五个人对付顾二一个。
顾二此时酒也醒了,脸也肿了,暗道不好,这是走错门了,本来见是几个女子还不以为然,动上手脑门就有些麻爪了,不过盏茶便被打翻在地,架了起来。还指着石头能搭一把,不曾想那边两个丫头看到这边已经结束了,也是急了,双人步调一致,一击铁山靠,合二人之力将石头撞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被人也给架了。
此时顾二哪里还有脸见人,死活不再抬头了,直到见了杨松,才撂下袖子,杨松那也是哭笑不得,知否主角就这样在自己家翻车了?
杨松苦笑,递了个毛巾给顾二,
“擦擦吧,二郎这是整哪一出啊?好好地怎的还打起来了?”
顾二主仆对视一眼,互相看看鼻青脸肿的狼狈相,这话怎么说?这顿打挨得那才叫一个冤,听得石头憨憨的说出走错门叫人家大爷出来陪酒,杨松更是无语,也就是看门老卒还算稳重,要是换了人,打死你都是轻的,怎的把这当成花楼了?还他么的叫大爷陪酒。
不过看在和顾偃开的交情和顾二以后的发展,这顿酒还真得陪,杨松命人备了酒菜,招待顾二主仆,叫了宋二熊灰作陪,也让石头那边不太无聊。
顾廷烨这会儿哪还喝得下去酒啊,在这侯府丢了这么大人,只觉得天空都是黑暗的了,杨松慢慢的引导着这孩子说出心声,进而劝道,
“莫要自怨自艾了,你这衣食无忧,你父亲武人出身也是不擅言辞,并非不在意你,还能被父亲打骂管教就是一桩幸事,更遑论有你外祖留下的万贯家私,有奶母常嬷嬷疼你护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看看哥哥我,我父亲自我恢复了心智,便已死在了辽人手里了,似你这般大我与大兄更是贫困潦倒,此后更是在北地血战连番,才有了这般机遇。醒醒吧,二郎,男子汉大丈夫,不五鼎食,便五鼎烹,切莫这般颓废了。“
好说歹说,算是给顾二的怨气劝了下去,杨松吩咐人备车将主仆二人送回顾府,随后叮嘱宋二道,
“找几个人在二郎那私宅附近安置,对着顾二郎的家小也护佑一二,免得老人孩子遭了算计,反坏了顾候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