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潇吃完了面,心满意足的将碗筷放下连连称赞柳昤双的手艺。那一言一语的赞颂之言让柳昤双羞红了脸。
为了不再延伸这个话题,柳昤双只能抱着好奇的语气对着莫潇问道
“徐大哥,刚刚你在想什么呢,很难吗?”
莫潇看了看立在地上的宽云铁剑,愁闷又上心头,长叹一口气说道
“唉!我习剑至今,传授你的剑法也算练至大成,只可惜我那只能算是剑法、剑术!”
“如今我所思的便是那于术于招之上的意!”
柳昤双不明所以,重复了一句
“意?”
“对!剑意!”
莫潇将宽云铁剑骤然拔起,虽然抱着布条,不过皓月真气运行之下似雪如霜的锋锐气息覆盖上笔直的剑身。
月光下宛如神兵仙剑一般,美轮美奂。
柳昤双点了点头眸中思??了一会儿说道
“徐大哥!我初涉武道,可能不太了解,不过要是你愿意可以跟我讲讲。”
莫潇看着柳昤双关心的表情,也觉自己或许是入了“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困境,或许他人的意见可以帮助自己拨云见日,更何况这等问题已然困扰莫潇多日,他也想找人倾诉一番。
于是莫潇则是郑重的说道
“好!昤双!多谢!我和你详细的说说……”
等到莫潇将自己心境的变化,和自己剑道上的困境一一讲明,约莫快一柱香的功夫,柳昤双没有打断。
等到听完了莫潇话语柳昤双,眼中若有所思,任凭月光轻轻的洒在两人的身上,半晌谁也没有说话。
忽的柳昤双仔细的分析起来,莫潇见状立马侧耳倾听,
“徐大哥你说如今你的招式已然练到了尽头,甚至竹林剑法还有新创招式对吗?”
“没错!”
柳昤双背着手摘下一旁的一片叶子对着莫潇说道
“徐大哥,你说的是对的,你先前是在练剑!所以方能在剑法的枝条上生出新叶,可剑意于你心境有关,你要做的是悟剑!”
“悟剑?”
莫潇若有所思,好像心中有些东西正在被轻轻拨开。
柳昤双坚定的点头对着莫潇肯定的说道
“我看唐诗宋词,如古之诗人,李白杜甫,东坡居士,易安大家,或许个人风格心中牵挂各有不同。可每首诗词却总有不同的心境。
再如书法一道亦是如此,名家林立纵是二王书之也非千篇一律。以笔法比剑法技巧可以练习,可行气,气韵却是独到的。”
柳昤双顿了顿指着莫潇手中的宽云铁剑说道
“徐大哥你被竹林剑法困住了,只记得如何出剑强横,只想着真气运行正确,这样是万难修成你说的剑意。”
“我认为,徐大哥你现在不应该去想如何使出剑意,而是如何创造剑意,换言之剑之意,人之意,若是持剑之人都不明白剑向何去,意归何从。那又如何可以悟道剑意呢?”
莫潇的眼神,宛若晨曦穿透薄雾,渐渐变得晶莹剔透,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柳昤双的话语,则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闪电,轰然划破黑暗,将四周的一切瞬间照亮。
在他的脑海里,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思绪仿佛被这股力量点燃,如同夏日山林中的野火,迅速蔓延,势不可挡,烧尽了一切迷茫与困惑。
“对!字字珠玑,昤双!”
莫潇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对!说的对!就是这个!一语惊醒梦中人!哈哈哈!是了!”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而坚定地握住了柳昤双那细腻柔软的指尖。
这一举动突如其来,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真诚与热烈。
柳昤双正全神贯注于长剑的解析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惊得微微一颤,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
然而,很快,她便感受到了那只手掌传递过来的温暖与力量,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柔地包裹着她。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羞涩与甜蜜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禁低下了头,脸颊上悄然浮现了两朵红晕。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落在这静谧的小院中,为柳昤双那倾城之姿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柔美。
她的容颜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清丽脱俗,仿佛世间万物都为之黯然失色。小院中仿佛有百昙花同时绽放的错觉,香气袭人,清艳绝伦。
正所谓:
一剪秋水拂散惊慌,拂手挽下几丝情肠。
柳昤双心中不禁嗔道
“怎么忽的这样,我还没有许你呢!”
可看到莫潇那喜上眉梢溢于言表的样子柳昤双也由衷的为他开心起来。
莫潇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自然的放开柳昤双的手,将地上的碗筷放入食盒装好,一脸兴奋的对着柳昤双说道
“昤双!饶我一个晚上的时间!今晚不能和你聊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莫要因为我煞了你的时光。好吗?”
莫潇眉飞色舞的对着柳昤双说着,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安静,如今,疑惑尽散,云开见日。
他有信心,只要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定就能彻底的解决问题,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剑意!
柳昤双懂事无比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此刻不干扰,安静的离去就是对莫潇最大的帮助。
随后眼中羞意散去,给了莫潇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缓缓的提着食盒静步离开。
只留下了站在院子中独沐皓月的莫潇,脑海中正在掀起惊涛骇浪。
“勿困于招,勿留于势!返璞归真,只去归源。”
莫潇轻松的持着剑,仿佛又回到了徐谓侠第一次教他握剑的那天。
“刺,斩,抹,格。云,崩,点,绞。撩,抽,环,藏………”
无需丝毫真气的催动,他的身躯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宁静之中,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与和谐。
就在这份近乎无为的状态下,他缓缓抬手,剑尖轻点,一套基础剑法便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淌而出,没有丝毫的造作与刻意。
那英姿勃发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被赋予了某种超脱世俗的韵味。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的本质。
自踏入江湖的一点一滴,每一个画面,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在莫潇眼中浮现掠过。
“吾意心之所向,
不忍见寒凛凄苦心生寒,
只剩的手中青峰三尺三!”
这是见到霍家无辜性命遭受劫难之时的想法。
“寂幕沉沉终将明,
万里夜云月犹升!”
这是曾经的他,虽千魔环伺,可仍坚信的手握长剑,立于人前的决然。
吾生何惜至于善,
但走幽途去鬼酣。
无惧道消魂逆折,
恐惶剑泣秽光寒!
莫潇闭上了眼睛,心意已明,剑意筋骨已成!接下来便是淬其血,生其肉!
“混圆境少数招式可以外放,破空则是可以全部招式离体数丈不散,我之真气凝炼无比,以如今,我这境界便可使出混圆境的杀伐之效,我意传之怎可绵延一丈开外呢?”
莫潇想起了自己一路行来的对手,暗器,链爪,飞锤………
这些不都是以实物为舟,灌之真气为浪,可推至身前数丈之敌?
莫潇悟性当真绝顶,凭着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他便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似含生竹叶杀般巧控,我以剑意为刃,使之真气为链是否可以将我之决然化为杀伐之攻!”
莫潇浑身真气鼓荡而起月华凝聚,流光皎洁,宛如剑仙临凡,只不过这次曾经那暴散的剑气却被他完美的收入体内,就连地上的脆叶也未动分毫。
可以说此时莫潇剑意真气浑然天成,再无分裂之感。只是那双眸子却异常明亮,内似有万道剑气闪动。
“积月华之清冷,汇苍竹之韧锋!”
“去!”
莫潇口中轻吟,仿佛剑仙的法咒吐出,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奇妙的韵律。
他手中的宽云铁剑,看似沉重笨拙,舞动间却慢得离奇,如同老牛拉车于岁月长河,却在这缓慢之中,蕴含着无尽的玄机。
剑尖所过,空间似乎被轻轻揉碎,层层剑影悠然叠现,非是速度与光影的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如同无数把透明的利刃,在虚空中悠然舞动,每一道剑影都蕴含着足以割裂虚空的锋锐。
手腕轻轻一颤,宽云铁剑仿佛活了过来,朴拙之中蕴含着千钧之力,前刺而出,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紧接着,莫潇手指微松,长剑竟似有了自己的意志,离体而出,化作一道璀璨的剑光,划破夜空,其速之快,犹如流星赶月。
剑光如矢,一往无前,而随后,竟有百道剑光紧随其后,犹如群龙戏水,又似百鸟朝凤,交织出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莫潇眼神冷峻,手起剑指外翻,横陈于右眼前,眸中的光芒仿佛能斩破一切虚妄。
“散!”
他低喝一声,声音虽轻,却似言出法随。
宽云铁剑,那看似平凡无奇的剑身,在这一刻仿佛被解开了压抑许久的封印,剑身裹着的布条无风自动,一股恐怖至极的锋锐气息骤然爆发,于虚空中凭空划出一道耀眼的剑气,犹如银河倾泻,璀璨夺目。
“铿——铮!!”
剑与空气的摩擦声,清脆而干净,如同天籁之音,又极为克制的没有轰鸣之声。
剑身周围的锋锐剑意,如同狂风暴雨般肆虐而出,所过之处,无一物能挡其锋锐。
地上的兰草瞬间化为齑粉,数十棵菊树与梅树,在这股剑意之下,竟是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切割成大小不一、光滑如镜的木块,切口之整齐,犹如天工雕琢,叹为观止。
剑气流光四溢,交织飞舞,最终竟在空中凝聚成一轮明月,映照在莫潇的眼眸之中,那纯粹的锋锐,竟没有丝毫气流的扰动,唯有唯美与毁灭的极致融合。
随后莫潇手中一摊,对着眼前的明月轻唤一声
“宽云!回来吧!”
好似宝剑有灵,剑光似飞鸟还巢般快速的敛回了剑身之上,莫潇闭目凝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源自自己丹田的真气,正跨越数十米的距离,与宽云铁剑紧密相连,如同指挥着忠诚的仆从,随心所欲,如臂使指。
他轻轻一扯,仿佛是天地间最细腻的丝线,将那股真气与剑意紧密相连,牵引着宽云铁剑划破空气,带着破风之声,朝着他手中激射而来。
莫潇手腕一翻,稳稳地接住了归来的宝剑,那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与豪迈。
莫潇“哈哈”笑着拿起腰间的酒壶,猛地灌入,酒液入喉,如同烈火般燃烧着他的胸膛,真当快哉!
豪饮之后莫潇看着面前已经成一片狼藉,好像被万把飞剑冲刷过一般。
随处可见的草木碎块,满地纵横着的剑痕,好好的园子里除了莫潇身后的草木幸免于难,在这方寸之间勾勒出一幅惊心动魄的场景。
那些原本挺拔的树木,此刻都倒在了他的剑下,无一幸免;就连那洁白的墙壁,也被他的剑气切割得伤痕累累,留下了无数深浅不一的印记。
他的嘴角苦涩的一笑,心中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到
“糟糕!太过了!”
莫潇看着手上还在轻吟似在欢呼的宽云铁剑,心中又转悲为喜,暗自沉思道
“此招新创,竹月相合,剑意为基。嗯……就叫………”
“凛苍月降!”
看着天已然有些蒙蒙亮了,自己悟剑,明了凛苍剑意借此创出一剑,不知不觉一夜已过。
莫潇反应过来,似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童,臊眉耷眼的拎着剑朝着柳昤双的阁楼走去,背影有些凄然。
他要认错!
“唉!这一院子,还都是昤双种的,他娘的!惹祸了!”
………………
旭日东升,转眼便到了巳时。
柳家东门庄严壮丽,寻常不开的迎客门前。
高昌宁自华贵的轿辇中款步而出,他身着锦袍玉带,步伐稳健而自信,仿佛每一步都踏着晨曦的韵律。
紧随其后的高素安,手中紧握着两个被锦帛精心包裹的木盒,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待。
他们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队衙卒,他们肩挑乌木箱,膀系鲜艳的红巾,如同喜庆的使者,为这庄重的场合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色,脚步轻快,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乐与期待的气息。
对着身旁的高昌宁说道
“爹!咱们此行可周全吗?”
高昌宁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
“我儿啊,你放心!凭着我和柳兄的关系,两家共结秦晋之好乃是双赢。
再者柳家长女和你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婚约我和柳兄早就提过,他也是十分赞同的。”
高昌宁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儿子,此刻也已然到了成婚的年纪感叹
“儿啊,你爹我不求你能有个扬名立万,可在我们两家拂照之下可以成家立业,平安喜乐为父也就心满意足了。”
“等会进去,切记看为父眼色行事,我知道你对那柳家千金爱慕已久,今日过后我们和柳家就是一家人了,日后你可要好好待你妻子啊!”
高素安面带喜悦,也有对于父亲的感激,他立马说道
“父亲放心!我对昤双姑娘真心一片,怎会负她!成家之后我们自当为长辈分忧,也让岳丈和父亲不必太过操劳!”
高昌宁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着前方对着身后的下人问道
“好了,东西都带齐了?”
“回大人!齐了!”
高昌宁攥着儿子的手腕,一脸的郑重之色,对着身后说道
“来啊,前去叩门,说高昌德携礼赔罪来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