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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夜的无尽黑暗,时间对于莫潇而言,仿佛失去了意义,只知日月更迭,却无法亲眼目睹其变化。他闭目凝神,心随功法流转,已忘却时间的流逝。

    自上次送饭之后,他沉眠了约莫四个时辰,体内功法自行运转,三十六个大周天循环往复,直至经脉鼓胀,隐隐传来阵阵疼痛,他才缓缓停下,那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磨砺,是武者之路必经的洗礼。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莫潇的识海中幻化出一柄宽云铁剑,剑光如龙,穿梭于虚无之间。他悟剑心,养剑意,将每一个剑招、每一分剑意都细细雕琢,仿佛在与自己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同时,他利用这段被囚禁的时光,对自己过往的言行举止、所思所感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复盘,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画纸般在脑海中回放,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与成长。

    “我虽为棋中一子,又或执棋之人,但万物生灵,皆有灵性,皆有情感,怎能将自己凌驾于天道之上,视他人如刍狗?”

    莫潇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省与不甘,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的黑暗,直视自己的灵魂深处。

    “莫潇啊莫潇,你为何就不能更加周全地考虑问题?爷爷说过,步入江湖的那一刻,便是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一条比黄泉更加凶险的道路。”

    他低声自语,心中既有自责也有无奈。

    “天火也好,玄意也罢,那些魔门奸邪之人,不过是为了汲取众生之力为己所用。

    若这是一切的源头,我为何不能做得更好?我要用这次遭遇,作为筹谋,看看这世间的人心究竟能有多险恶……”

    莫潇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还有决绝

    那俊朗的脸上眼神无比清明,仿佛肩头千钧之重,他逃不了,避不开,数条冤魂压的他几乎透不过气。

    剑是剑,亦非剑!!

    若是蛮力挣脱那么此遭便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和猪狗一样侥幸逃生罢了。

    “此时我身无所托,手亦无锋,宛如大同内的寻常百姓一样,不过离岸悬鱼而已,看看这里是否如爷爷说的那样………”

    “江湖已无侠,血墨染苍生!”

    “咯咯——咯!!”

    莫潇闭目养神之际,耳畔忽闻公鸡报晓之声,那嘹亮的啼鸣犹如晨钟暮鼓,瞬间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仿佛有星辰在其中闪烁。

    他心中已有了计较,对于刘老三的命令,他自然不会轻易遵从,但若非取他性命之令,他倒也不介意顺水推舟,借机行事。至于那牙行等人物,在他看来,不过是自己修行路上的一块块磨刀石,用以磨砺他的心志,铸就他的剑意。

    “应该是天亮了!”

    莫潇心中说道。

    经过了一晚的调养生息,莫潇此刻的状态已然好了太多,除去心境的迷茫需要探寻,实际上他已经随是可以逃脱这该死的牢笼。

    体内功法细细的疗愈着伤势,而表象眼神又回到了那混浊,慌乱的样子,只等着刘老三的到来。

    一个时辰后………

    “哐当!”

    眼前的门好像被蛮力踹开,只见晨光之下几个人影涌入屋内让本就狭小的柴房更加拥挤。

    或许是让莫潇吃饱了的缘故,这次的早晨刘老三带了四个肥壮的护卫之人。

    “公子爷,咱们该走了!”

    口型歪斜的嘴角似乎总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眼中却片刻不离的看着铁笼内,若是这个货物,因为吃饱的缘故,稍有反抗,他不建议施加点狠辣手段。

    然而,铁笼内的莫潇却仿佛与世隔绝,他依旧瘫软如泥,双目空洞无神,脸色苍白如纸,麻木得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这样的他,非但没有激起刘老三的警惕,反而让他更加放心,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贪婪的眼神对着身旁的壮汉微微示意,这四个膘肥体壮的大汉便走上前去为铁笼内的莫潇解开禁锢。

    看着任人宰割的公子哥,刘老三的嘴角忍不住越发咧开,仿佛是看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正在收入囊中。

    “啷当……当啷!”

    很快由几条铁链被扔在了角落,莫潇茫然的盯着地上的锁链发呆,好像在回忆过往的人生亦或者在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别看了!小子,你不是第一个,后面还会继续锁着别人的!”

    身后一肥汉子,推了莫潇一把,那力道将他踉跄着推出铁牢。

    随后四个手下东南西北四个角,分立而站,抱着膀子斜眼盯着他,仿佛他稍有异动,便会立刻将他按在身下。

    刘老三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走去,莫潇也低着头如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他的后面。

    走出柴房的那一刻,清晨的阳光虽不刺眼,却如同久违的温暖拥抱,让莫潇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眯起,仿佛是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与自由。

    他的鼻翼轻轻翕动,周遭湿润的泥土气息混杂着山间特有的清新,让他的心情微妙地波动起来。自由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他忍不住要暴起真气,一飞冲天,逃离这个囚笼。

    然而,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紧紧束缚住他内心的冲动,让他不得不保持冷静。

    莫潇的目光如同敏锐的猎鹰,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们此刻似乎正位于山脚之下,一座巍峨的大山如同守护神般矗立在他们身后,给人以无尽的遐想与敬畏。

    而环顾四周,数百米之内,类似的柴房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宛如一座座囚禁灵魂的牢笼。莫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这些柴房里,或许正关押着与他一样被拐卖来的无辜者,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看衣着,都是灰色的坎肩短打,毫无顾忌的将大肚皮垂在身前。莫潇细细感受居然没有一个带有真气的,反倒是身边这四个汉子,脚步沉稳有力,应该是练过一些庄家把式。

    “想来也是些穷苦百姓,只是图个吃喝便被这刘老三收入手下,带上邪路。”

    “干这一行的,看来都是些利欲熏心的阴毒小人,天不收,地不养,神怒鬼恶,人憎狗怨!”

    “呵!都说人为财死,还养这么多普通人,怕死又贪财,看来此地不是什么大地方。”

    他心中飞快的思考着,而刘老三也转身看向莫潇,在阳光下终于看到了自己这宝贝货物苏醒的样子。

    虽然满脸污垢,头发散乱,身上还散发着不好的气味,样貌确实是俊朗坚毅。

    “不错,不错,这次成色好!可惜会武,不然真能狠狠捞一笔!”

    刘老师撵着自己的小胡子,随后口中说道

    “那什么,把我的坐骑牵来!还有那东西也带上!拿条绳子拴着他!”

    言罢就在原地等着,没一会,一个壮汉拎着一个粗麻绳将毫无抵抗的莫潇捆了个严严实实,留出一个六尺长的绳子头窝在手里。

    “哒……哒……哒……”

    一头毛驴缓缓的被牵到了刘老三的面前,驴脖子脖子上还挂着用蓝色麻布缠绕的严严实实的长条东西。

    随后刘老三翻身上驴,怡然自得的往前骑去,而莫潇则如一条狗一般被大汉拽着绳子踉踉跄跄的跟在驴屁股后面。

    此刻万般羞辱尽归于心,可即使是这样莫潇还是面不改色,只是眼中似有滔天怒焰闪动,只不过被他隐藏的很好,谁也没有发现。

    出了山脚营地,继续向东行进了二里路,山路逐渐变得平缓,直至尽头,一个古朴而宁静的小县城缓缓映入眼帘。

    这县城虽规模不大,仅约百户人家,却仿佛是一枚精致的印章,深深烙印在群山环抱之中。虽言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县城内的屋舍错落有致,青砖黑瓦间透露出岁月的痕迹与生活的气息。

    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三座巍峨耸立的二层楼阁,它们如同三位巨人般矗立于县城之中,显得格外突出。在阳光的照耀下,楼阁的飞檐翘角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让人不禁猜测其用途——是烟花之地的青楼,还是食客云集的酒楼?这一切都为这小小的县城增添了几分遐想。

    刘老三带着莫潇并没有进县城的意思,只是远远的从县城经过,莫潇依稀的看到县外牌匾上刻着“广灵县”三个字,暗暗把名称记下,以便日后行事方便。

    而县城内的透出的景象更是让莫潇判断着此处县城不是什么繁华之地。街道上县民稀少,本该热闹的市井之相此刻在这“广灵县”却显得有些冷清。

    又走了大约一里的路程,身边的几个手下早已经是满头大汗,而莫潇没用真气,此刻也是冒出了微微的汗珠,毕竟演戏演全套,他习武之人的体魄自然不会如同这几个脑满肠肥的常人一般那么不堪。

    穿行于蜿蜒曲折的山路之上,两旁树木葱郁,仿佛翠绿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隔绝。阳光透过密集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幽深的山路增添了几层诡异意味。

    莫潇耳边渐渐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清脆而有力。

    跨过一条潺潺溪流,两座高山之间豁然开朗,一条山沟横亘其间。

    脚下的土地由先前的松软变得坚实,仿佛是大自然对辛勤劳动者的馈赠。

    山沟之上,十几间茅草屋屋檐低垂,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宛如一幅古朴的乡村画卷。而在这画卷的中心,一座宽大的木屋傲然挺立,门口站立着两个身影魁梧的守卫。

    山路上满地的碎石细纱,无数的青壮背着竹筐手持着铁镐,铁锤,甚至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参与其中。

    显然他们正朝着左边那座山脚走去,只见左边的山脚下已然被掏出了一个矿洞,无数的百姓正在埋头捶打,也有一些背筐人正从矿洞内向外面运送着筐筐的硕大石块,堆在洞口。

    而莫潇可以看到如此多的百姓大约有数百人的样子,不过脸上身上除了脏乱的尘土,豆大的汗珠,更多的都是麻木和空洞。

    而刘老三的到来并没有在人群里绽放出任何水花,大家还是自顾自的做着辛苦的活计。

    而不管是刘老三本人还是身后的手下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们拽着莫潇走进木屋六七丈之遥,莫潇将眼前的场景一毫不落的看了个明明白白。那木门外两个八尺有余的壮汉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穿晦暗的淡蓝色贴身短打,凶神恶煞,目露狠辣之色。

    “嗯……最多风起初期顶天了,估计是屋内这人找两个根骨经脉已然定型之人传授武艺,再收入麾下。”

    莫潇在思考着,而刘老三则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声音中还有几分迫不及待的喜悦之色

    “李爷~货物给您送来了!!”

    “吱——呀!”

    几息后,木门开了。只见里面一个身着黑色劲袍的壮实人影走了出来。

    只见他双手背在身后,皮肤是强健的古铜之色,粗黑的扫帚眉带着几分野性,一双三角眼炯炯有神,下面却带着灰黑的卧蚕,络腮胡根根硬起,看着年近四十。一个发髻倒是整整齐齐的落在头顶。

    气息平稳,步伐有力,显然是个习武之人。

    只见这中年汉子来在了刘老三身前,一双眸子飞快的从莫潇身上扫过。

    “嗯!此人风起巅峰?此刻我伤势未愈需要注意一点了。”

    虽然莫潇飞快的低下头,不过当那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莫潇心中更加谨慎起来。甚至还微微的颤抖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

    刘老三搓手着,讨好的躬身来到那汉子身前露出一抹谄媚笑意口中说道

    “李爷,您看看要不要验验货?”

    那“李爷”上下打量了莫潇一番,就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你小子!把头抬起来。”

    刘老三立马一个箭步窜到了莫潇身边,鼻梁低塌,颧骨高耸此刻的他更添几分刻薄与狠厉。

    用手捏着莫潇的脸将他的样貌给完完全全的展现给前方之人观看,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

    “机灵点!没听到李爷说话吗?嘿嘿!李爷,您上眼。”

    李爷看着那张俊脸,满意的点点头。又上前狠狠的将手扣在莫潇的肩膀上。

    “哎呦!李……爷?”

    莫潇吃痛一声,眼中露出求饶之色。

    “哼!你也算练过武?身子骨倒是壮实,不过还是一个软蛋!!”

    看到莫潇的反应,李爷眼中留出不屑之色,随即将手收了回来。随后脸上又泛起了满意的笑容,转身看着刘老三问道

    “行啊!你小子捡大运了,说吧,多少钱?”

    刘老三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口中却继续说道

    “别介呀,李爷,咱还有好东西嘞,等着哈,小的给您取去!”

    李爷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说道

    “哦?还有好货!”

    说罢便看到那瘦小的身子飞快的来到毛驴旁边将那挂着的蓝色裹布拿下。又回到了自己身前。

    刘老三麻利的将布条一圈圈解下口中带着丝丝得意之色

    “李爷,您赏眼!”

    随着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了阳光之下,莫潇的瞳孔罕见的一缩随后闪过一丝杀意。

    “宽云铁剑!!”

    这时有听到刘老三自吹自擂的介绍到

    “李爷,咱知道您练武,得有间趁手的兵器,这剑啊是那公子哥儿的,咱们这小地方,您算捡了大漏了,这剑,独一份!!”

    李爷的眼中果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接过那柄宽云铁剑,只听“仓啷”一声清脆,剑已出鞘。

    剑脊挺拔如松,利刃寒光凛冽,剑身上雕刻的流云图案古朴而神秘,整柄剑在阳光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寒芒四射,令人不寒而栗。

    “好剑!真是好剑!”李爷的赞叹之情溢于言表,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宽云铁剑之上,仿佛要将这柄剑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入心底。

    “行啊!刘老三!这次真是送了一份大礼给我啊!说吧!多少银子!!”

    刘老三拿起算盘手指飞快的拨动几下,口中还不停的说着

    “嘿嘿嘿,李爷~救这小子费了小的不少银子,您看………”

    “得得得!你就直说!!”

    “得嘞!李爷爽快!一个货物一把宝剑,不多不少一百五十两!”

    李爷几乎没有过多思考,瞬间将宝剑归鞘随后将宽云铁剑别在了腰间。随后一口答应下来

    “成!记着以后要还有这样的货,先紧着想老子!!”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颠了点递给刘老师。

    刘老三大喜过望,收下钱后,口中不停的说着奉承之语

    “是是是!这等宝剑自当是只有李爷才能配得上的。”

    随后用手伸进袋子里,也不用打开查点,便知道数目只多不少,随后又说了几句好话,将李爷捧的哈哈大笑。

    而一旁莫潇心中冷笑着

    “一百五十两?还搭上老子?老爷子可是说过,虽然说是铁剑,但宽云可是用铁精掺着玄铁百锻而成,再加上有老爷子和我那么多年的皓月真气蕴养,就是一万两老子都不换!!”

    在莫潇眼中中能明显的感觉到,当宽云铁剑落入“李爷”手中的那一刻,剑好像发出一声悲鸣,原本锋芒毕露的剑身好像盖上了一层灰纱一样。

    当然只有莫潇这个真正主人可以看到,他心中狠狠的说道

    “宽云!老朋友,委屈你几日……等此间事了,我会为你出了这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