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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山雨欲来

    天火教前,月光如银,洒在那沉重的车轮与马蹄上,每一声轰鸣都似乎承载着厚重的邪恶与未知的命运。

    那巨大的祸斗石门,宛如沉睡的巨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唤醒,门内传来低沉而有力的齿轮转动声,仿佛是天穹上的雷鸣作响。

    随着两扇门扇缓缓开启,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无数身着黑色斗篷的灭火教徒如鬼魅般窜出,他们手提赤红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生光,犹如黄泉路上的引魂灯,引领着一切生灵走向未知的深渊。

    灯笼散发出的幽光,将这条道路笼罩在一片诡异庄严的氛围之中。

    小米儿熟练地驾驭着车队,在距离石门不远处停下。他轻盈地翻身下车,身姿果决,眼神中透露出冷冽的忠诚。

    他站在路的尽头,凝视着前方那位赤发方脸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容虽显沧桑,但眼神中却闪烁着邪魅与智慧的光芒,显然早已预料到了车队的到来。

    两侧,张裕德、幽裳等人错身而立,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连三长老的眼中也是笑意萦绕,仿佛对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此时,厉云龙行虎步的走上前来,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来到几人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冷冽而沉稳:

    “启禀教主,厉云幸不辱命,将器具全数安全运回!”这句话如同金石落地,掷地有声,好似表达着他对教主的忠诚与对任务的执着。

    看着在昏暗夜色中宛如墨色巨龙蜿蜒而行的车马队,“重一教主”的脸上绽放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他放声大笑,声音中充满了狂放与邪气:

    “哈哈哈哈!二长老,您此次劳苦功高,这趟运送之路,想必是风雨飘摇,坎坷不平吧?”

    小米儿闻言,心中猛然一颤,暗道:

    “果然不出所料,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然而,他表面却是不动声色,脸上甚至浮现出几分狂热的神情,仿佛对此殊荣倍感荣耀。

    “为我教效力,何谈辛苦二字!”

    小米儿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次不过是顺手解决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罢了!”

    重一教主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转向厉云身后的马车,他手一挥,沉声道:

    “来人!将这些宝物带入圣地!”

    随着他的命令,车马队发出低沉而有序的响动,缓缓向天火教内部进发。而那五名灰衣人,在目睹天火教的那一刻,便如同幽灵般悄然转身离去,仿佛他们从未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过任何痕迹。

    此时,重一教主再次将目光投向厉云,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赏与期许:

    “厉云,你此次差事办得极为出色,足以证明你对我教的忠心耿耿。现在,随我进来,我将向你详细阐述我们的大计。”

    “厉云自当誓死效忠,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厉云的声音激昂而坚定,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随着厉云的话语落下,原本散乱在火光前的人影也逐渐收敛,只留下马匹的嘶鸣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此刻莫潇已然身处城西的“同和客栈”之中,他穿遍了天同府内所有的草药铺留下了银两,又来到先前小儿花了重金租下的房间,“墨盒儿”和小米儿的马以及两人的包袱行李都在这里。

    “同和客栈”天字号房内。空间开阔,光线柔和,一张八仙桌稳坐中央,四条圆凳环绕其旁,宛如四位忠诚的卫士,静静守候着主人的归来。

    桌上,原本摆放的茶水蜜饯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古朴的药锅,锅中药液翻滚,袅袅白烟升起,带着一股清新而浓郁的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让人心旷神怡。

    桌子右侧,两个灯笼散着温暖光晕充满整个内屋,窗户被支起,薄薄细雨润着春风,轻轻的摇动台上瓶中的花枝。

    床榻靠墙而设,淡蓝被褥铺展其上,整洁而雅致。祎幔轻卷,内里珠光闪烁,宛如藏宝之地,引人遐想。

    而在这幽静之地,莫潇静坐其间,清容俊秀,一袭轻薄中衣难掩其英气勃发。他身缠白布,一圈又一圈,宛如战袍加身,记录着过往的刀光剑影与生死搏斗。

    显然是负伤未愈的样子。莫潇将皓月真气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大周天。

    这几日的激烈战斗,每次都是精疲力尽,真气挥之一空。然而,正是这无尽的战斗与磨砺,如同烈火淬金,让莫潇的武学境界悄然松动,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欲破茧而出。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在不断地激荡、凝聚,仿佛即将冲破束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若不是因伤因劳此时怕早已突破至云涌境巅峰。

    莫潇的思绪如同潮水般汹涌,这几日的战斗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如昨。他紧蹙的眉头透露出他内心的沉思与自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洞察武学的真谛。

    他意识到,自己在细节处理上已近乎完美,但在白皓月瞬气所调动的真气量上却显得力不从心。面对那些浑厚的真气强者,他只能以点破面,一击不中便极易陷入被动,甚至遭受重创。这让他深刻体会到,加强步法的运用已刻不容缓。

    “步法是武学的灵魂,只有灵活多变的步法,才能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莫潇心中暗忖,开始思索如何将自己的步法并入战斗至炉火纯青之境。他想象着自己如同风中的柳絮,轻盈飘逸,又似山间的溪流,蜿蜒曲折,让敌人难以捉摸。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起手招式需要更加精准地判断敌人的防御能力。面对云涌境之上的强者,那些华而不实的招式如“胸有成行”、“竹烟波月”等,已难以奏效。

    他必须学会在瞬息之间判断敌人的虚实,选择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竹径通幽之轻灵,剑过竹解之刚猛……”

    莫潇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这两招的精妙之处。他意识到,如果能将这两招融合起来,或许能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攻势,既具备轻灵的迷惑性,

    又蕴含刚猛的杀伤力。他开始在脑海中模拟这一招式的运用,想象着自己如何在战斗中运用这一招先示弱于敌,再藏锋于后,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此外,他还考虑到了手腕穴位的真气量问题。他深知,手腕是控制剑势的关键所在,只有手腕穴位中蕴含足够的真气量,才能发挥出剑法的最大威力。

    一个时辰后莫潇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身上的真气缓缓收回归于平静,他走下床来,马不停的来到桌子旁。地上的砂锅中倒出一碗深棕色的药汤,一股浓苦的气味直冲荣潇的鼻腔,只不过他那张脸上的苦意更甚。

    “唉………爷爷在就好了,直接做药膳面多香啊!正所谓良药苦口,这他娘的也太苦了,汝娘之!

    为正道我可以死,不过吃这狗屎的药……”

    随后又打气似的自语道

    “莫潇你可以的,不就是喝药吗?对身体好!刀剑都不怕,还怕这个?呼……呼!干了!”

    莫潇长出一口气又大吼一声,仰头便干。可世事岂能尽如人心,他错了,从药液入口的第一息开始,他才知自己有多愚蠢。

    潮水一般的苦涩瞬间冲击着他的舌头。尽管莫潇已经屏住了气,但药液入口的瞬间,就如同舌头牙齿上都长了千万个鼻孔一般,无尽的苦楚让他的全身都开始发抖,满身云涌境的真气此刻竟然毫无用武之地。脑子里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要疗伤!要疗伤!喝了就好了………”

    这个连被刀刃穿胸都不皱眉头,毫无怨言,阴险诡迹,恶念加身都不皱眉头的坚毅侠客,此时眼角居然泛起来了一些泪花。

    终于碗底立空,整碗汤药都被莫潇以惊人的速度灌了下去。随后他赶忙来到床头边拿起放着的茶壶猛地往嘴里倒水,意图冲淡嘴里好像已经渗入口鼻的味道。

    “呼~呼!呕~”

    他喝了大半壶茶,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只是胃里返上来的味道几乎让他又要吐出来。

    “真他娘的!!玄意门还有天火教给老子等着!!”

    此刻莫潇心中的愤慨已然到达了巅峰,然后又来到了桌子前拿起了严医师给的草木书,然后对比着一张纸药方。

    他神情凝重眼神中飞快的构想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磷火花,囚阳草,焰木叶,赤广红蜣,朱砂,川乌,祛寒果……”

    “不知道有没有用,唉!具体还是要等小米儿再好好商讨一下。”

    ………………………

    两日后

    玄意门内,此时玄洛水等人经过了江月楼医师的医治,已经醒了过来,此刻因为常云骁的伤势较重还躺在床上静养,其余的三人,已然可以下地行走。

    几人围拢在常云骁的床边,雨小岚正在端着一碗汤药递给床上之人。玄洛水用白布裹着手掌,一旁的秦化风浑身也缠满了包扎伤口的棉布。

    常云骁接过药碗,目光空洞无神,一口一口,似是在品味着生命的苦涩。屋内静谧,唯有药汤轻碰碗沿的细微声响,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交织,更显凄凉。

    屋内的气氛伤感无比,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如今还能回到宗门都是因为谁。

    常云骁喝完了药,那双曾经充满活力的双眼此刻却空洞无神,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的血泪:

    “还说什么要拼死护住他的!到头来还是折损了他的性命,毁了我们几人的生机,呵!同生不易,共死也难!”

    秦化风听到这话脸上愧疚之色更甚,这个山东汉子此刻再也没了往日的憨厚豪迈,眼中的后悔与愤怒交织成一片火海,他沙哑着嗓子吼道:

    “天火教那些畜牲!我秦化风在此发誓,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可是…可是……哈!我这做大哥的,真是废物!还要自己兄弟换我的命,我……我!”

    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任是胸中千怒万悲亦是不知从何开口。

    雨小岚站起身轻轻握住秦化风的手,那双手虽然粗糙宽厚,此刻却传递着无尽的温暖与安慰。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努力不让它们落下她轻声说道

    “秦大哥,我知道,你别说了,我们都一样这并不怪你,天火教那帮恶人绝对不得好死!好好养伤,不要让莫大哥白白的为了我们……”

    秦化风狠狠的点头随后长叹了一口气,他用臂膀紧紧拥抱着雨小岚,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心灵的依靠。他们彼此依偎着,共同承受着这份沉重的悲伤与痛苦。

    其实雨小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能在心里缓缓地想道

    “其实比我们更难过的应该是玄姐姐吧。”

    此刻,玄洛水静默如雕像,眼眶泛红,似已承载了无数夜的泪河泛滥。

    她强迫自己忘却那道挥之不去的身影,但记忆的碎片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不经意间便飘落在心湖,激起层层涟漪,让那份深藏的悲伤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淹没了手上的伤痛,使之变得微不足道。

    她仿佛游离于现实与回忆的边缘,如同木偶似地移至常云骁床前,投以一瞥,随即转身,步伐沉重,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踏在心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选择了沉默,因为害怕一旦开口,那压抑已久的泪水便会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所以她选择逃离,逃离这充满哀伤气息的屋子,逃离那让她窒息的氛围。

    门外,风雨交加,细雨如丝,却似万千银针,针针刺痛着玄洛水的心。她孤身看着这雨幕,身影在雨落的护栏前拉长,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宛如一叶孤舟,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中飘摇不定。

    凌云,这位平日里冷峻如冰的剑客,此刻却抱剑倚柱,目光复杂地注视着玄洛水。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无有言语,凝滞了几息。

    凌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那份深埋的悲伤,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仿佛连呼吸都能扯动心底的伤口。

    然而,两人终究没有打破这份沉默,只是让这份情感在雨中静静流淌。玄洛水缓缓转身,踏向了前往四楼的走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那么艰难。

    雨点不时落在她的肩头,她却浑然不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她无关。她的背影,在风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抹淡淡的、带着无尽哀愁的剪影,缓缓消失在凌云的视线之中,如同风中残荷,虽清瘦却坚韧,虽摇晃却不屈。

    凌云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口中声音虽然依旧冰冷,只是这次却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莫潇……我想和你比一场,但此刻……我已然……输了……”

    而玄意门的另一侧,那密室中此刻却是轻松无比,几个人影在烛火的映照下,在地上被拉的很长。这影子好像恶鬼一样深邃,无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