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樟怀看着奇珍楼伙计看过来的目光,奇珍楼的一大规矩就是,不管有多大仇恨,在楼里不得斗殴挑事,不然,扔出去,且列为永不接待者。
谁都知道京城要挑好东西,只要来奇珍楼,必不会空手而归,而且,能来奇珍楼是面子,列为永不接待者,那脸才丢大了。
也不知道奇珍楼背后的老板谁,哪怕是皇子,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优势。
楚樟怀不想一直不举,他还指望着奇珍楼呢。
他眯了眯眼,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甚好,甚好!”然后不再看凌雨汐,转身大步走进去了。
凌雨汐勾了勾唇,一个又奸又毒的渣男,偏偏手段还不高明,上赶着跑到她面前来找不痛快!
不过,凌雨汐也无暇理会他,她来是有正事的。
这时,楚樟怀已经去找了奇珍楼的一个管事,询问他想要的药的情况了。
凌雨汐去的地方和他不一样。
这里不是她第一次来,她之前也为楚玄渊买过几次药,是那种难求很贵的很有针对性的药,治疗寒疾的。虽然有几次是空手而归,但不妨碍她对这里很熟。
可这次她不是来买药,而是来找神医。
她去寻了之前接待过她的赵管事。
赵管事知道她的来意后,有点为难:“姑娘,这事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我得去通报一声!”
凌雨汐的心放下大半。
赵管事的这回答,说明两件事,一是确有其事,二是那位阎王恨此时就在奇珍楼!
她道:“那就劳烦赵管事代为询问一下!”
赵管事道:“姑娘稍坐!”
凌雨汐此时所在的屋子,是专门接待贵客的一个花厅。
离开花厅的赵管事拍拍自己的头,身为管事,而且还是奇珍楼这样地方的管事,说话理当是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一句话就透露那么多讯息?
当然,他是故意的!
他快步离去,向总管报告。
奇珍楼的楼主不常在,这里的日常事务都是交给齐总管在处理。
在齐总管处,他汇报道:“总管,果然有个要寻神医的人来了!”
齐总管是个三十多岁,沉稳厚重的中年男子,他道:“便是之前来买过药草的姑娘!”
齐总管道:“知道了,你把她带去望云阁,让她自行上去!”
赵管事有些纳闷,这望云阁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因为有人要寻神医,便带去那儿?
神医过来只有一天,昨天晚上才来,今天晚上就会走。消息也不应该走漏才是,今天这寻神医的人就来了,这般巧?
他们奇珍楼每年神医会来歇脚一天,但时间并不是固定的,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怎么就知道了。
也许,这就是神医常说的有缘人?
赵管事虽说一头雾水,不过,服从性极好,立刻便去跟凌雨汐传达。他还把凌雨汐引到望云阁楼下。
奇珍楼不是一座楼,而是好几座楼一起,比如一般的珍贵些的东西,进门这栋楼就是;但拍卖,是在另一栋楼,需要有入场函才能进入;要购药的,在单独一栋楼;而卖珠宝的,也是单独的楼。
这些楼围成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小桥流水,假山怪石,亭台楼阁,观景花池,只在前楼的客人,不会知道后面别有洞天。
但是凌雨汐已经是熟客了,自然知道从这楼里往后是什么光景。
她见怪不怪的样子,让赵管事不禁好奇她的身份。
这里,每位客人都不用自报身份,当然,奇珍楼也不去探查客人的身份。
之前多宝阁,也曾在京城盛极一时,就是因为暗中贩卖客人的消息,让客人们忌惮了,这才引来倒闭之祸。
望云阁是西侧的一个小楼,一片绿藤爬满了墙,整个阁楼好像是绿色堆里突然冒出的一层,甚至连门,也是绿色的。
阁楼前有枝叶茂密的树,地上有两个花圃,不过,里面不是种的花,而是药草,散发着草药的清香。
就连那爬满墙的藤萝,随着微风吹来,也是药香阵阵。
这里,整个就是个药楼吧?
看着这卧在众绿之中的阁楼,凌雨汐嘴角抽了抽。
赵管事带她一直往西侧走,她目光所及,既不曾看见藤萝,也不曾看见树木,更不曾看见花圃。
赵管事只把人送到这里,就离开了。
而后,一个童子突然从树后出现,客气地带她往前走。
只是三四步的差距,眼前就突然出现了这阁楼。
神奇!
当然,凌雨汐知道,这不是什么隐身法,而且阵法。
这倒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接触阵法。
阵法她有涉猎,只不过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隐匿阵,她没去关注,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也是她了,要是别人过来,哪怕有这童子带着,只怕直等走进屋子里,才能感觉到不同。
童子见凌雨汐竟然没有丝毫诧异,还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要知道,上一次带个人过来,那人惊得都不敢往里走,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呢,还不如眼前的小姑娘淡定。
童子走到门口,在一片绿藤间一按,那大门向两边缓缓滑开。
竟然不是推拉门。
随着门打开,一线清凉从门里传出来,徐徐的风,带着淡淡的药香。
童子站在门口,对凌雨汐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客要见的人在三楼左边的雅室,请您自行前去!”
凌雨汐冲他点点头,抬步进屋。
随着她走进屋子,外面的门又缓缓地滑出,关上了。
但屋子里并没有因此而显得暗,这里采光极好,入眼可见右侧方有一个木质扶梯,扶手光滑如镜,梯面平整。
抬脚走上去,悄然无声,落脚舒服。
人在三楼,一二楼凌雨汐并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顺着扶梯直上三楼。
上到三楼,便能看见左右两边各有一间雅室,凌雨汐去往左边那间,在门外轻叩!
“铮……”一声琴音也恰好于此时响起,将叩门声掩下。
凌雨汐怔了怔。
琴音继续,凌雨汐却没有再叩门。
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渐复清晰,袅袅清音却渐渐变化,本以为是高山流水的雅乐,却变成天下家国,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人间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