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想起,在燕王成亲之前,京城里只知道威远将军府的凌雪莲是凌大小姐。
所以凌雨汐这话,还另有内情。
想当初燕后在世时,楚玄渊身为中宫唯一嫡子,而俞聆清已死,凌雨汐只是个孤女,既然亲事是中宫嫡子与凌大小姐的亲事,那时候,京城人只知凌雪莲,不知凌雨汐,就耐人寻味了。
只是后来,燕后去世了,又有了新的皇后,新的嫡子,楚玄渊每况日下,还得了注定要早夭的病,所以欺君是真的有,众人假装没听见,但那眼神,除了那几位之前和凌铁山寒暄,后来先进园子里准备看风景,却不小心看了热闹的几个朝臣,其他人脸上的惊色掩都没掩住。
凌雨汐看一眼楚元彻,楚樟怀那边,又淡淡地道:“我既嫁入皇家,夫君病弱,自应更亲近夫家的兄弟才是,因为他们能成为我以后的依靠。我是傻了,去给大皇兄添堵?让二皇兄出丑?然后让其他的皇兄皇弟们觉得我是个阴险的人,自断后路?”
邱蕙珠只听过庄子上的报告,知道凌雨汐的一些近况,还有,她极少说话,便以为她定是一个木讷的人。
上次回门要嫁妆,完全是楚玄渊主导,她只不过说了几句,哪里知道,今天,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她道:“如果不是你,说清楚就好。雨汐,你爹也是着急,毕竟这事事关自大!”
凌铁山哼了一声,恨恨地道:“不是她还能有谁?我看就是她!”
要不怎么说有了后母就有了后爹呢,这凌大小姐真真是庄子上自生自灭的,连嫁给燕王为妃,也是从庄子上出嫁。
现在将军府出了事,邱蕙珠和凌铁山这是直接想把这一盆脏水泼到凌雨汐的头上。
楚玄渊脸色一沉,却幽幽叹了口气,道:“凌将军,前些日子,父皇要赐本王黄金千两,是你主动对父皇说当年阿汐的娘亲留下的钱财有数百万两银子,愿意为父皇分忧,所以主动拿出十万两赠送本王。本王还以为,你心里对阿汐到底还有父女之情,也念着阿汐母亲的好。没想到,你……”
说着,他摇了摇头。
话没说完,可是这话的信息量很大。
当初皇上当朝说了要赏赐楚玄渊黄金千两的事,朝臣们都听到了。
不过后来,这笔赏赐有没有到位,是怎么到位的,那就不知道了。楚玄渊这话透出三个信息:
一,当年俞氏竟然留下了数百万家财?留下这么多家财,凌铁山还把俞氏唯一的女儿送到庄子上去?这心也太黑了;
二,凌铁山在皇上面前主动愿意拿出十万两给楚玄渊,这是在皇上面前卖好。但是,他对凌雨汐又有说不出的厌恶,而且毫无父女之情,从刚才他连问都不问,就因为邱蕙珠的话,就认为这件事是凌雨汐做的,就可以说明。
三,楚玄渊这个皇子真可怜,他娶的是俞氏的女儿,可是他却这么穷,俞氏留下几百万两的家财,却连嫁妆都没有,还是楚玄渊亲自上门去拿的。要不是穷到一定份上,谁好意思去讨要嫁妆呢。
所以,凌铁山这人,已经不仅仅是阴毒了!
凌铁山心中大怒,俞氏留下的银子,不足百万,到楚玄渊的嘴里,怎么就成了数百万?
而且当初,是皇上威胁他,让他自认了这笔银子,怎么到了楚玄渊的嘴里,是他主动向皇上卖好?
可这话他还不好辩驳,说他不是自愿?他没这个胆!
说银子的数量?当初俞氏做生意的本事,京城许多人都知道,俞氏还一手组建了京城的商会,那些商人皆以她为首。
可俞氏赚到的银子或者不止数百万两,然而那些银子不是因为俞氏死得太快,他没全部弄到手吗?但这事怎么说得清?
他这边还没想好怎么说,那边楚玄渊已经道:“二皇兄在将军府被人算计,将军府却故意推诿责任,一边说要查找,一边却又往阿汐身上泼脏水混淆视听?”
楚樟怀阴恻恻的眼神也看过来。
凌铁山:“……”
想让凌雨汐背锅没有成功,那就只能真查出点什么来交差了。
几个皇子都没走,毕竟,之前他们一起来为楚元彻“撑场子”,展现着兄友弟恭,现在,自然也不能先走,那之前演的那一切,不就太假了吗?
但留下是为了等结果,还是看笑话,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楚玄渊淡淡地道:“凌将军运筹帷帐,当年战场大展雄威,面前这区区小手段,想必很快就能查出结果。阿汐,本王累了,咱们先回去吧!”
凌雨汐道:“好!”
凌铁山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离去,既没有理会那边几个皇子,也没有跟他这个主人家打招呼,这简直是目中无人。
这人之将死,就这般无畏吗?
凌雪莲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人的背影,眼神莫名。
她发现她有点看不懂凌雨汐了,庄子上长大的,应该蠢笨如猪,可是跟凌雨汐见过几次,不论是她在楚玄渊面前,还是不在楚玄渊面前,自己好像都没能讨到什么好。
尤其是投壶居那次,后来她想了许久。
真的是巧合吗?真的是运气吗?
如果不是,凌雨汐是从哪里学到的那些本事?她会投壶,是不是表示她也会大家闺秀所会的所有的技能?
难道说她在庄子上,其实有人悄悄地教她这些?
结果查出来了,不过不是在场的那些下人中的一个,而是有人在风景湖边发现了一个溺死的丫鬟,那丫鬟一张脸都因为泡在水里略有变形,楚樟怀认出就是之前给他奉茶的那个。但是查到后来,那丫鬟却不是威远将军府的。
今日来的内眷多,她们带的丫鬟也没有一一登记,有外人换上将军府统一的丫鬟服,打晕了小真,顶替她去给二皇子下药。事成之后,便畏罪投湖自尽!
凌铁山令人将尸首送官,又亲自向楚樟怀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