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莹被一阵痛意激的醒来。
还未睁开眼,她便感觉有人扯她衣裤,髋边一片凉意。
“放肆!”
宫雪莹用力地睁开眼,怒目看去。
火光之中,一个男人蹲跪在她身边,正低头看着她的下身,手中不知摆弄着什么。
宫雪莹直觉受人侮辱。
堂堂公主,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人,怎能受此屈辱?
她立即摸向腰间,抽出匕首便要取那人性命。
怎料手腕却被人稳稳地抓握住。
那人朝她看来,“你受伤了,我在帮你处理伤口。”
她自是不信的,奋力挣扎起来。
奈何伤势太重实在难撑,根本挣不开他的抓握。
当又一次强烈的痛意袭来之时,她不甘地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她的神智清晰了很多,躺在那儿没有动,甚至没有完全睁开眼。
而是稍稍掀起眼帘,用着双眸之间的一道缝隙,谨慎地观察周围情况。
这是一处山洞。
外面天光大盛天已经亮了。
她身下是厚厚的干稻草,贴身的衣裳已经穿了回去。
胯部的伤口又痒又痛。
不过却是可以忍耐的程度。
她的身上盖着一件棉布的男人衣袍,有很清淡的薄荷气息,还有青草的味道。
她身边不远处,有个男人闭着眼盘膝坐着。
他背着光。
她瞧不见他的长相,但那隐隐的面部轮廓和气息,让他无比确定,这个人就是昨晚的人。
他是谁?
是真的来救她的人?
还是那些不安分的皇弟们换了新手段,派到她身边来的细作?
过度打量的目光,让时渊睁开了眼。
他上前扶起她,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人知道这一瞬他心里的惊涛骇浪。
他第一次这么靠近她。
第一次这样近的眼神相对……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这些年梦中那些情景跃然眼前。
他的心跳难以自控地失速,甚至连手都好似有些失控地,想立马将她拥入怀中。
不过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无比冷静,没有做出任何冒昧之举。
“你叫什么?”
“时渊。”
“时,渊。”
宫雪莹声音沙哑地重复着他的名字,“你救了本宫,已是大功一件,若能带本宫离开此处,回到猎场,本宫必定重重有赏。”
时渊看到了她高冷倨傲之下的怀疑和试探。
他微笑:“好。”
他背起她,朝着山洞外面走。
宫雪莹盯着他的侧脸看,心中已打定了主意。
如果这个人是那些皇弟们另类的算计,那她倒要看看,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她要看看……到底是谁更智高一筹!
*
回到京城后,宫雪莹吩咐内侍总管给时渊准备了一座院子,选派了下人照看。
宫雪莹则又在朝堂之中和那些野心勃勃,不甘居于她之下的皇弟们明枪暗箭地厮杀起来。
她自小能文能武与众不同。
随着越长越大,心底竟对寻常女儿家喜欢的插花品茶,琴棋书画等闺中妙趣半点不感兴趣。
甚至对招选驸马也兴致缺缺。
反倒喜欢招募天下有才之士为幕僚门客,喜欢参与朝政,手掌兵权。
大靖的皇帝是开明的,放任她发展。
宫雪莹也的确不负父皇期望,如今在朝中、军中都极有名望、实力,可谓是一骑绝尘,将其余所有皇子远远甩在身后。
只因她是女子,皇弟们十分不服。
为争权夺利,便明争暗斗起来。
宫雪莹从不畏惧这些,甚至越是激斗,她越是有兴致。
而在她与人激斗的时候,自然不忘派人盯住时渊,想看看这个钉子,是谁送到自己身边的。
然后恰当应对,予以回击。
他有她救命恩人的名分,再加上她想试探,便对他十分宽容。
时渊在公主府,可算是无比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
上上下下的人都称呼他一声时渊先生。
可时渊当真安分。
安分的过了头——
公主府有一座收藏天下书籍的藏书楼,时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度过。
剩下一部分的时间,要么在药房制药。
要么就在他自己的房中煮茶、弹琴,遗世独立,仿佛凡尘俗世都不能侵扰他身。
可他这样的人,却又出现在猎场,关键时刻救了她?
如此的违和。
宫雪莹自小到大曾与不少被派到她身边的细作斗智斗法过,却是没见过这样的,倒是颇多了几分与他斗一斗的兴致。
她想或许自己盯的太紧了吧。
便适当地放松,还让内侍总管分派一些府中事务,让时渊去做。
时渊欣然领命了。
他办事若当,轻重缓急都拿捏的实在恰当。
是个让人无比舒服的人。
如此过了几个月,府上的总管对他赞不绝口,还与宫雪莹说,或许这位时渊先生,是上天派来襄助公主之人。
并不是别人的细作呢?
可越是这般厉害、巧合,宫雪莹又如何能信?
她不信。
更想拆穿他的伪装,看透他的真面目。
所以她把他调到了自己的身边。
宫雪莹与时渊说:“先生大才,每日只管这府上庶务琐事,实在是浪费,不如先生随我进出官场吧。”
时渊说:“好。”
宫雪莹微笑道:“先生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办实事的人,你若做事,少不得你的功名。”
“不必。”
“什么不必?”
“功名。”
“你不要功名?那你要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男人不为功名权势,为什么?
时渊说:“做什么不重要,只要能留在公主身边就好。”
“……”
宫雪莹眯起眼睛来。
他唇角含着春风一样的淡笑,语气诚挚,表情认真,仿佛这就是一句最寻常不过的话语。
然而他的眼神却又深邃幽沉。
有些波纹在其中晃动着。
宫雪莹从小到大也听过许多人说过这句话。
她几乎能分辨那些人说这句话的最终目的。
有的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靠着她。
有的是真心想为百姓做点事,却无门路只能找她。
有的是口蜜腹剑,纯粹为了功名利禄。
有的是想做事,也想博功名。
有的想拯救家族,拯救情人……
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他们的这句话都是带着目的的。
可现在时渊的这句话,却好似真心。
真的……留在她身边是最重要的,其余做什么都不要紧。
宫雪莹深深地了他片刻,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