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装好人不一定好装,但是好人装病人肯定是一装一个准。
尤其是现在的医生,只要是病人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哪怕是检查不出来什么病症,也只会在病历上写未发现明显症状,不会直接写没病。
在去正光医院之前,我先去江城第一医院装病得来了一份病历单。
病历单上写了我描述的自己的“病症”,以及医生诊断的“未发现明显病症”。
这就是我混入正光医院的道具。
为了保证完美,我甚至还在江城第一医院做了一整套细致的检查,为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我是一大早去的,等这套检查做完之后,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
不仅破费,而且检查做完之后还需要再等三天才有结果。
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正光医院才是我的重中之重。
可是没有想到,我花费了这么多力气做的这些道具,结果进了正光医院之后一个都没用上。
只是在挂号处说了一句自己有病,不仅号挂上了,连住院也快速的办理下来。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在住院部的病房里。
想着刚才看诊时医生随便问的几个问题,我越发的觉得这个医院里面有蹊跷。
而且还是很大的蹊跷。
“你也是来这里看病的吗?”
和我同时进入病房的一个年轻人问我。
和江城第一医院不同,正光医院的病房都是特殊的十人间病房。
十个病人连同家属都挤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一进入就能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
那味道不属于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而是一种汗味臭味以及一些腐烂味道组合在一起的特殊味道,很淡,却很恶心。
我和那个新来的人进来之后,花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缓过来逐渐适应。
没想到他才刚适应过来就向我搭话。
“这里是医院,不来这里看病难道来这里度假吗?”我对那个年轻人的问题感到好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年轻人凑近我,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说在这里治病,不管是什么样的绝症都能治好。”
我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
这年纪轻轻的样子,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某个病人的家属。
听他这么一说,难道他才是得了绝症的病人?
年轻人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悲哀,伸手把头顶假发揪掉,指着自己光秃秃,却有几道蜈蚣斑疤痕的脑袋说:
“脑袋里长了东西,不能说治不好,只能说东西长的地方有点偏,其他的医院都不敢治。”
“我也是听人说这个医院能治疗绝症,才特地来到这个医院。”
太可惜了,这么年轻就得了绝症。
而且看这年轻人活泼开朗的性格,若是没有绝症,免不了又是一个十佳青年。
“唉——”我故意叹道,“若不是情非得已,谁又会来这个地方?去大医院看病不更好吗?”
“这么说你也……”
“咱们两个差不多。”我伸手搭住他肩膀,用同病相怜的语气道,“以后就靠彼此照顾了。”
“你脑袋里也长了东西?”年轻人好奇的问。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为了演戏,我本应该答应,或者说自己是什么病,但总觉得说自己身上有病有点膈应,只好说:
“我长的东西不在脑袋里,而是在别的地方。”
嗯,别人身上也属于别的地方。
“原来咱们都这么惨啊……”这个年轻人悲哀的说。
我一时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可笑。
这年轻人惨是惨,智商情商也是有点让人着急。
不过接下来的聊天让我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并不坏,他复姓上官,取了有为二字作名,可见他父母对他有多大的期望。
在后续的聊天中,我了解到上官有为自幼父母双亡。
家里的亲戚也都纷纷断了联系,以至于他看病只能一个人过来。
而且也在聊天中,我认识了病房里的其他几位:
姓严与姓秦的两位老头,一位姓罗的老板和一位姓马的中年人。
我为套近乎,称那位姓马的中年人为大伯。
这个十人间病房现在就住了我们六个“病人”,除了我们六个之外,还有四个人是前面那几位的陪护。
至于原本的那四位病人,严老头说那四个病人前不久治好了病,已经搬离了医院。
说话的时候,严老头的话语里面满满是对那四个人的羡慕。
“严老头,你再羡慕也没有用,还是多努努力吧,人家来的比你晚的都比你早走,再不努力,难道你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姓秦的老头儿在严老头说完话之后就略带酸味的讽刺。
严老头自然也不甘示弱:“姓秦的,你也别在这里和我掰嘴皮子,我来的比你晚,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
“好了两位。”姓罗的老板应该不是第一次阻止这两个老头之间的吵架,“有新人在这儿,咱们都注意一点形象。”
马大伯没有参与他们三个人,而是先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怎么自己一个人就来了,你们的亲人呢?怎么没给你们做陪护?”
他这句话说完,严老头、秦老头、以及罗老板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们,都很好奇我们二人为什么没有带陪护。
上官有为耿直,直接说他是孤儿,家里面没有人会过来。
我敏锐察觉到在这一刻,那四个人眼中流露出了失望。
所以轮到我说的时候,我便说是亲人有事,明天会过来。
“那就好……”那四个人像是都松了一口气。
我正欲询问他们几个人为什么会说“那就好”,一阵古怪的铃声打断了我的冲动。
“快!快走!”
那四个人的陪护,在听到铃声的第一时间就起身收拾东西。
左右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那四个人的陪护连寒暄的话都懒得说,拿了东西起身就走。
“你们这是……”我想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走?
毕竟一个人急着走,可以理解为有急事,可这四个人一起着急走,我就不得不怀疑那个铃声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个走的人古怪的看了我和上官有为一眼,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