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到底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态有些幼稚,从明月亭出来后,竟然将她一个人丢在这了。
沈初宜往周身经过的人打量,沈家人一个都未瞧着,她又想起了谢靳舟,这蛇精病大概率是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去了。
她叹了口气,“真是需要的时候,这些人个个都不在。”
翠荷和翠萍在外面等候着,见自家小姐出来了,连忙上前,
“小姐,我瞧见大小姐她们先走了,见你迟迟不见踪影,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
翠荷和翠萍本来是跟着沈初宜的,但赏花世家小姐是不允许带奴婢的,以免践踏这些奇花异草。
“那你们怎么不跟着回去?”
沈初宜下意识地问,沈眉庄明显是故意而为之,怎么会会将二人留下来等她。
这两日与这两个丫头相处是挺舒适的,但人心难测,身边伺候的丫鬟是接触密切的,她这句话,出于无意,但也是试探。
翠荷看着沈初宜,眼睛瞬间湿润,像是不敢相信自家小姐会不信任自己般,
“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话,你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不等你等谁?”
相比翠荷,翠萍就冷静从容多了,“小姐,你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只会听从你的吩咐。”
沈初宜眼神犀利地看着二人,
“想来,你们也察觉到我变了许多,那是我知道,我如果再如从前般,必然是要被人压一头的,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便是敲响了我心头上的警钟。”
“我心中知晓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走,所以现在给你们个机会,等你们满了五年的奴期,卖身契我自是会还给你们,放你们离开,去留在你们。”
翠荷已然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磕头,“我不要离开小姐,奴婢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的。”
翠荷也朝沈初宜磕头,随即抬头看向她,语气真诚,
“小姐,或许你会不相信,但我和翠荷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因为小姐与其他人不同,让奴婢们觉得自身并不卑贱,也是个可以拥有喜怒哀乐的人。”
沈初宜自诩冷心冷清,但瞧着翠荷翠萍这般模样,她心底到底是有几分触动,就这几日的相处,真的会有人无怨无悔地愿意陪你吃苦吗?
“你们要知道,我日后的道路会很艰险。”
翠荷提高音量,大眼睛红的像是个小兔子,“有小姐在,我们不会惧怕的,因为我们相信小姐,前途一片光明。”
翠屏:“小姐放心,我们并不是谁的眼线。”
相信?
听着这些话,沈初宜被冰封已久的心到底开了一道口子,她将二人扶起来,“或许吧。”
刚穿过来时,与谢靳舟做戏,求生欲满满,到底是有几分不甘心,认为自己在现代努力地活着,却还是遭遇不测,年纪轻轻就死了。
可就在与谢靳舟交谈的某一瞬间,她突然情绪变得很丧,变得有些无所谓了。
于是,负面因子推倒了她,她便将气洒在了这两个小丫头上。
瞧着二人如今的模样,沈初宜不敢保证日后二人会变得怎么样,但此刻她们的真情不似作假。
她好好活着,护自己,也护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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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亭不远处的竹林,有一栋被封闭的小阁楼,一身红衣的男子手中端着一杯茶,心情极好地喝着。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碧青色长衫的同龄男子,周身的气质十分温润,但眼中神色八卦意味十足,“这就是你那未婚妻,沈家表小姐?”
他眼中带着促狭,“多日不见,她真成了你的相好?”
谢靳舟时不时抿一口茶,并没有搭理他,目光扫了一眼紫檀茶几上的棋盘上,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落了下去。
随即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
“棋局已定,你输了。”
这话指的是这局棋,还是另有所指,只有他们彼此清楚。
白靳安瞧着谢靳舟,声音带着幽怨,“你耍赖,我刚才说话,分神了,重开一局。”
谢靳舟不置可否,“就算你不分神,照样是输。”
“你就不能让我一回吗?”白敬安见他这副嚣张至极的模样,声音有些无奈,“是是是,你谢世子爷最为优秀,不光自身优秀,连未来妻子也不是个简单的。”
谢靳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对我的未婚妻很好奇?”
白敬安想着沈初宜那手脚利落,毫不客气往李家庶子身上招呼,还有瞧着谢靳安将匕首插入李焕云,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想来,这沈家表小姐倒是与他极其般配。
试问哪家寻常女子看见这血腥的一幕,能保持冷静。
白敬安想着底下查来的消息,又见着谢靳舟像是对那沈小姐极其感兴趣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依据我下手传来的消息,这表小姐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今日瞧着格外生猛,招式看不出,但像是练过的。”
谢靳舟倚靠在那,神色无丝毫起伏,还逗着旁边悬空挂着的笼子里的鹦鹉。
“大坏蛋,大坏蛋。”
鹦鹉两个小脚往旁边挪,躲避谢靳舟伸进来的小木签。
谢靳舟用手推了一把笼子,小鹦鹉因为笼子的晃动,在里面跌三倒四。
“大坏蛋,大坏蛋。”
他嘴角勾起一股恶劣的笑,做势又要推一把。
鹦鹉扑腾着翅膀,大长嘴嘎嘎输出,“饶了我,饶了我。”
“我在和你说话了,你在听吗?”白敬安见谢靳舟这副态度,险些被气死,“你小心玩火自焚。”
他从小和谢靳舟一起长大,共同经历过生死,早已把他当做至亲之人,因此也是最了解他的。
谢靳舟这个人,表面上看似玩乐人间,实则内心寡淡,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这些年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表现出浓烈的兴趣,怕是已经入了心。
谢靳舟闻言,呵笑一声,他的视线落在楼阁外那片竹林,几只鸟儿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在看向那笼子里面老实站立的鹦鹉,
“鸟儿不听话,就折断它的翅膀,将它锁在笼子里,时间长久了,它自会听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