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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聿白的声音并不大,裴斯墨那边太安静,轻而易举便听清楚了他的姐姐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

    裴斯墨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攥着手机的力量极大,眸光深敛。

    他好似没听见季聿白的声音,平静说,“姐姐,我这就去接你。”

    林连翘说,“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自己?

    他要是去晚了,裴斯墨都不一定相信林连翘是否还能回得来。

    裴斯墨对林连翘有独占欲,季聿白这个紧追不舍的男人的占有欲只会更旺盛。

    他嚯的起身,朝外而去。

    电话挂断了,林连翘侧头横他,“松开。”

    “那个小弟弟担心的有些晚了吧?”季聿白没松手,嗓音低沉,“一点半才给你打电话。”

    “要是我,至少会在你疲惫时出现,送你回家,帮你解乏。”

    “谁说我累了?”林连翘反问,“我早睡早起,身体很好。”

    季聿白低笑了一声,松开她。

    得到自由的林连翘立刻起身,可才往外迈出两步,她的大腿,小腿全部都在发软,叫嚣着疲惫,支撑不住。

    季聿白及时搂住她,林连翘又被他抱了个满怀。

    二人体型相差有些大,季聿白扣着她的身体,轻轻摁着她的腰,低下头与林连翘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连轴转了多少天,像个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旦休息,零件罢工,七零八落,连站都站不稳。”

    林连翘抬眸看他。

    自从再次重逢之后,林连翘从未正眼看过他。

    时间对男人总是格外的宽容,他明明已经三十二了,依旧没有半点皱褶,皮肤紧实,下颌线清晰硬挺,黑发的造型发生了些许变化,看上去愈发的内敛成熟。

    唯一变的是他情绪收敛了许多,不再怒形于色,若是放在以前,林连翘身边出现一个裴斯墨,季聿白早就把他按在墙上揍,打到半死,再让他滚蛋。

    季聿白侧着头,“为什么这么看我。”

    “花言巧语,一句也不能信。”林连翘面无表情地回答。

    季聿白勾唇笑,“看来你心里有那么一瞬其实心疼我了,是吗?”

    “没有,不是。”林连翘缓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腿有了力气,将他推开,“我为什么要心疼你?”

    季聿白松开她,“穿这双。”

    地毯上有一双白色的平底鞋。

    林连翘也不亏待自己,趿着便走。

    看着她往外走,季聿白慢条斯理地弯腰拎起她的高跟鞋,迈着长腿跟在她的身后。

    “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怕我说了真话,你感觉难受。”

    林连翘反讽,“你早点睡去做梦比较好。”

    季聿白:“今晚能梦到你么?”

    林连翘说,“别问我。”

    季聿白道,“我只想梦见你。”

    她弯腰往车里去,季聿白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翘翘。”

    林连翘微顿,只听他又道,“你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我的梦里了。”

    林连翘眼睫轻微颤抖,没有转身,攥进那辆库里南中。

    她催促司机,“开车。”

    “是。”

    司机立刻将车子启动,离开商会。

    季聿白看着那低调的黑色豪车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低头看向手中的那双深蓝色的高跟鞋。

    大掌轻轻摩挲。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

    甚至连一句梦里找你都不肯说。

    林连翘回避,抵触他,因为什么一目了然。

    因为她已经有了归宿,根本不需要再从他身上得到安全。

    她回到裴斯墨身边,会怎么对那个小男生撒娇?

    坐在车里等他出来抱?

    懒洋洋的等着裴斯墨把她抱进房内,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的让他帮忙脱掉衣服,送去浴室,放进浴缸。

    或许还有一场鸳鸯浴。

    ……

    …………

    深蓝色的高跟鞋优雅的弧线被季聿白握的有些变形。

    远方的灯光打在他背影上,在地面拖着一道长长的影子。

    黑暗的文字争先恐后的挤进那道影子。

    不论怎么看,那文字只表达着一个情绪:嫉妒。

    ……

    林连翘在车上差点睡着。

    司机叫了她两声,说到家了,林连翘才醒过来。

    她正要离开车内,手忽然摸到了某个硬物。

    林连翘侧头垂眸,就看到后车座的扶手的缝隙间,卡着一个小巧的盒子。

    林连翘想起了这来自谁。

    那天她送薛茉回薛家时,季聿白出现,硬塞给她的礼物,说是她把薛茉送回来的谢礼。

    林连翘看都没看就把它扔到一旁,再也没有关注过。

    回到深水湾的别墅,林连翘躺在沙发上,盯着那黑色盒子看了许久。

    手机响了起来。

    是裴斯墨打来的。

    “姐姐,我怎么没看到你?”

    “你去商会了?”林连翘目光落在那黑色盒子上,说道,“我说了会回家,你还去商会干什么?”

    裴斯墨一愣,“我以为……”

    林连翘反问,“以为什么?”

    “没什么。”裴斯墨说完,沉默了一下,又问,“是你一个人回去的吗?”

    林连翘捏了捏眉心,“小墨,你答应过我什么?”

    电话那头的裴斯墨身体一僵,好半晌才回答,“以后不再打听你的私事。”

    “小墨,还要继续问吗?”

    裴斯墨很不甘心,现在却只能闷闷说,“不问了。”

    “快回去休息吧,我现在也很累,只想睡觉,补充能量。”

    裴斯墨道,“好,姐姐,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裴斯墨半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季聿白平和地与他对视,微微一笑,光明正大的从裴斯墨的身边走过。

    裴斯墨的目光却紧紧黏在季聿白手中拎着的那双高跟鞋上。

    深蓝色的高跟鞋。

    三十九码。

    那是林连翘脚的码数。

    林连翘有一米七高,她穿鞋子也是三十九码。

    而这双深蓝色的高跟鞋,是今天早上裴斯墨厚着脸皮去林连翘家里吃早餐时,特意给她挑的。

    本来想穿粗低跟的林连翘同意了裴斯墨的挑选,穿了这双深蓝色的细高跟。

    而他挑的鞋子,本该在它的主人脚上,可现在抓住它的人,却变成了一个男人。

    季聿白将它放进车里,平静的冲裴斯墨颔首,“我以为你该在家里等她,小朋友,你出现在这儿,是不是代表你根本没和她住一起。”

    裴斯墨面颊抽动,丝毫不示弱的反笑,“我只是和姐姐错过了而已。”

    “季先生,你以为这双鞋为什么会被姐姐穿上?”

    季聿白沉默不语。

    裴斯墨挑衅的一笑,“这是早上,我亲自为姐姐挑的。”

    “季先生,它不属于你。”裴斯墨说,“它的主人,也不属于你。”

    眼前的小兔崽子还在不断挑衅他。

    季聿白拳头一点一点地硬了。

    但他已经不再是六年前恼怒之后就会动手的人了。

    他漫不经心地倚靠在车上,“那你来猜猜,它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手里?”

    裴斯墨脸上的神情顿时阴沉起来。

    成年不到两年的年轻男人轻而易举被挑衅成功,阴翳着脸,冲过去抓住季聿白的领口,照着他的脸就狠狠打了一拳,“你已经和她分手了!滚远一点!”

    季聿白的头偏了一下,碰了碰自己的伤口,不怒反笑,“小崽子,你和她结婚了吗?”

    “你什么意思?”

    季聿白抓住他揪自己衣领的手臂,用力。

    裴斯墨脸色扭曲,力量比不上季聿白,他强撑了不到三秒,便被迫松开了手。

    季聿白面不改色地将他甩到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你就算和她结婚,我也会把她抢过来。”

    “更何况……她只把你当弟弟。”季聿白咧着唇笑,顶着被裴斯墨揍了一拳的脸,“对吧?”

    裴斯墨脑袋发懵了片刻,冲起来要再狠狠揍上一顿时,他的大脑却忽然就冷了下来。

    眼前的季聿白冷静淡漠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季聿白几乎看穿了他的伪装。

    季聿白或许正在猜他根本就不是林连翘的男朋友。

    他还没从林连翘那里得到答案,所以他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探探他的底。

    如果让季聿白知道他并没有和林连翘在一起,那季聿白一定会对季聿白穷追不舍。

    想明白一切的裴斯墨松手了。

    他往后退,冷静看着季聿白,扯唇笑,“差点着了你的道。”

    “是我把你看得太高了,才会中你这么轻易的挑衅。”

    “你喜欢这双鞋,那就送给你好了,当作一个纪念。”裴斯墨微笑,“留给你一个睹物思人的东西,也让你明白明白,姐姐只是我一个人的姐姐。”

    “再见了。”裴斯墨看着季聿白脸色渐渐沉下,笑得愈发的体贴,“我要回去陪姐姐睡觉了。”

    “早知道她能安全回去,我在家里等着就可以,跑这么一趟惹了一身晦气。”

    裴斯墨一边走一边大声嘀咕。

    季聿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裴斯墨走了,去了林连翘的别墅,季聿白眼睁睁看着别墅的门打开,裴斯墨犹如这里的主人一样,进出随意。

    他不可能住在这里。

    季聿白死死盯着裴斯墨的背影。

    上次他来时已经检查过了,这栋别墅里只有林连翘自己居住的痕迹,根本没有其他男。

    裴斯墨在阴他。

    故意装给他看。

    季聿白如此想。

    不久,属于林连翘的主卧的灯亮了。

    很快又灭了。

    他站在黑暗之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季聿白的心被滔天妒意焚烧殆尽。

    ……

    裴斯墨打着哈欠从侧卧里出来,林连翘已经穿戴好在吃饭。

    “姐姐,早上好。”裴斯墨心情颇好地和林连翘打招呼。

    林连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只催促,“快吃,我让司机送你去公司。”

    “谢谢姐姐~”裴斯墨立刻坐下,看了一眼窗外,笑着吃起了早饭。

    二人一起吃完了早餐,林连翘把他送回了际和子公司,自己返回了总公司。

    几家与际和有深度合作的公司,下午就派人到了际和,派来的新的专员与际和交接工作。

    林连翘听到周明的汇报,唇角勾了勾,“让相应的人去接洽,该做的工作继续,不要像没头的苍蝇乱转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

    林连翘花费了一些时间,终于在昨天晚上的商会上重新搞定了那些合作商。

    工作完的新高层们中午拉着她一起去吃午饭,兴致勃勃地问,“学妹,你是怎么把他们说服的?”

    “这些人可不会受威胁吧?”

    林连翘坐在人群的中间,服务员帮他们上了菜,她笑着说,“这世上哪有绝对的敌人?他们跟着井庆禾等人,无非是有钱拿,有钱赚。”

    “商人逐利,不会干和钱过不去的事,除了和井庆禾合作,他们当然也能和我合作,我能给他们的只多不少。”

    “利弊权衡,不用我多告诉他们,他们自己就会做选择。”林连翘耸耸肩,说了一个名词,“老师上课时这些知识点都讲过,不是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哈哈大笑出来。

    林连翘在国外读博时的导师是个百亿富翁,家族庞大,只是年纪有些大了,不太在意生意上的事情,开始对教书育人感兴趣。

    林连翘是他带的第一个研究生,对其倾囊相授,除了日常写论文,就是带她去自己的公司,国外有名的车企,房企,奢侈品企业等等去学习观察。

    林连翘这个博读出来,是真材实料的。

    际和对林连翘来说,只是对自己那六年的学习进行的一次结业考试,她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

    窝在家里的井庆禾听心腹说自己笼络的那些合作商转头就把他给抛弃了,选择和林连翘合作,气了个倒仰。

    而林连翘在让人带着相关部门去东郊对那块地进行重新估价时,他就变成了被逼上绝路的疯子,心中的火再也压不住。

    同样压不住火和着急的井庆禾的媳妇儿,儿子,索性狗急跳墙,拦住了林连翘,准备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明白,他们井家,在港城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车子在深水湾别墅前停下,林连翘刚刚下车,眼前就多出了两个人。

    一个吃得人高马大的男人抓住林连翘,就要把她往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