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务室处理不了程筝的眼睛,班主任不在,年级长带着程筝去了医院。
“白越。”
程筝害怕地叫着白越,她一直以为是白越抱她过来的。
年级长于是让白越跟着。
傅砚洲看着他们匆匆离去,怅然若失。
怀里,还留有程筝身上淡淡的体香。
他回到教室,晚自习已经开始了。
他站在门口,冷声道:
“湘湘,出来一下。”
所有同学都看过来。
陶景妍、何相宜跟虞湘湘是发小,她们两个大声吐槽:
“那么凶干嘛?”
“就是,怎么跟湘湘说话呢?想跪搓衣板?”
安静的教室发出低低的笑声。
在他们眼里,傅砚洲和虞湘湘是理所应当的情侣,所以喜欢拿这种话开玩笑。
雷奕泽也心疼地看着虞湘湘:
“湘湘,你怎么惹砚洲了?”
虞湘湘盯着傅砚洲,跟着他出去,走到了没人的图书角。
她悠哉悠哉地去挑书,纤细的手指在书架上一一划过。
“湘湘,为什么欺负程筝?”
虞湘湘指尖一顿,无辜地说:
“我欺负她了吗?同学之间开个玩笑,不行啊?”
“这叫开玩笑吗?”
虞湘湘一下子也怒了,转身,抬高下巴问道:
“那你呢?为什么关心她?你今天还抱她!怎么,想早恋啊?要不要我告诉傅爷爷……”
傅砚洲抿起唇,眉头微皱。
“湘湘,你既然是我妹妹,我就有义务管教你。以后不要欺负同学,你这叫八凌!”
他说完,离开学校,去了医院。
“砚洲,你干什么去!”
虞湘湘看着他修长冷傲的背影,自尊心强烈受挫。
从小到大,他是她最在意的人!
她手上用力,把硬装书都撕坏了。
不过她并不怕,她不是程筝那个穷酸鬼,她赔得起。
傅砚洲来到医院。
病房内,程筝的双眼被纱布蒙住。
白越正小心地喂她吃饭。
“没事的筝筝,明天医生就会把你的眼睛治好了。今天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能流眼泪,知道吗?”
柔柔的女声传出,直抵傅砚洲的心脏。
“我记住了,白越,我会听话的。”
依赖的意味明显。
傅砚洲忽地就有些吃醋了。
他走到角落里,掏出时下最新款的手机。
“喂,是第一医院的郑院长吧?我有一个同学在这里,我记得你们院最好的眼科医生是Xxx,让他来治。”
……
——
一向勤奋的程筝一星期没来上课了,每个任课老师都会问:
“程筝同学怎么没来?”
班主任回来了,知道程筝是被欺负的。
但她没有办法,虞湘湘的亲属警告过她,不要多管闲事。
她一个小小的教师,说丢工作就会丢工作。
程筝回来上课那天,因为眼睛短期内不能沾水,便于打理,头发剪到肩膀上面一点,露出笔直的脖颈。
这个发型让她显得更加清冷、瘦削。
坐在后面的傅砚洲看着她单薄的后背和肩膀,以及那越来越短的乌黑秀发。
心和手,都痒痒的。
高一时,她还是及腰的长发。
她的头发很美,扎起来垂到他的桌子上,总能让他在课堂上走神。
有一次,他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头发把玩。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那柔滑的秀发从他手中溜走了。
她又惊又羞又恼地看着他。
他只能指着桌子说:
“你挡住我作业本了。”
程筝的脸红了:
“那,对不起。”
他没说什么,低头做题。
第二天,程筝的头发就剪短了。
刚过肩,无论扎起来还是散下来,都落不到他的桌上。
他听见白越问她:
“好端端的怎么剪头发了?”
她说:
“卖了。”
有同学听到,又对她嘲笑一番。
那一天,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
无论是做奥数题,还是雅思模拟过关,梁晖时他们叫他打球、还有逃了晚自习出去喝酒……
程筝回来后,隐隐期待着虞湘湘她们能被处分。
她这次眼睛差点失明,难道一点说法都没有吗?
可事实就是这样,这件事就像小石子投湖,只泛起一点点涟漪,就没有痕迹了。
程筝心里压抑。
她找到办公室,想让班任做主。
恰巧此时傅砚洲也在。
程筝咬唇,班任问她来做什么,她犹豫,还是说了。
班任目光暗暗扫向傅砚洲。
他果然在垂眼盯着程筝。
谁不知道,他和虞湘湘青梅竹马,两家都是有强大背景的?
班任担心程筝再次被报复,让她回去后,单独把傅砚洲带到窗边,有几分讨好地说:
“砚洲啊,程筝受了委屈,想发泄一下,你不要跟别人说。虞湘湘那边,我知道该怎么做……”
“侯老师,虞湘湘做错事,应该受到惩罚。不过,看在她身体不好的份上,小惩大戒吧。”
“啊?”侯老师懵了,她根本就没想处理虞湘湘。
傅砚洲认真地说:
“给虞湘湘转班吧。就算她不同意,也能吓唬她一下,让她引以为戒。”
侯老师点头。
好主意。
虞湘湘备受家里溺爱,她身体不好,不管闯下多大的祸,家里人都不会责备她。
她现在是未成年人,F律对她更没用。
所以就算以学校的名义不痛不痒地处分她,最终只怕她会更加疯狂地报复程筝。
侯老师叹口气,人浅表理解的公平,都太天真。
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小人物哪有什么公道?你想要公道,就要抱着必死的心去抗衡。
侯老师和傅砚洲达成一致。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办公室里另一个老师,早已悄悄地给高衍兰打去了电话!
……
下了晚自习,程筝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突然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下了。
“同学,你过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程筝握紧书包带子,看着路边那辆看起来很贵的车子。
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
刚到车门旁,车窗降下,从里面扔出来一沓红色大钞,砸在她的脸上!
“你跟湘湘的事到此为止,以后离湘湘远点,别再去惹她。”
车里传来一道高傲的女人声音。
程筝面色发白,柔细的手指紧紧攥住校服袖口。
她摇头,解释道:
“我没有惹虞湘湘,是她欺负我。阿姨……”
“谁是你阿姨?”女人厌恶道。
“不管是你惹她,还是她欺负你,这件事不准再提,以后离她远点。我就不信,你绕着她走,她还会主动去欺负你?”
“阿……我没有惹她,我没有。”
“妈?您怎么来了?”
程筝身后,突然出现傅砚洲的声音。
他一看地上散落的钱,什么都明白了。
程筝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妈?
今天她在班任办公室时,他也在。
她内心无比屈辱,恨很地转过身!
傅砚洲此时恰好靠近她。
“程筝……”
程筝撞进他宽阔的怀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侵入她的鼻息。
四目相对,程筝推开他,攥着校服袖口,哭着跑开了。
“程筝。”
他看着自己的手。
他刚刚,差一点就摸到她越来越短的头发了。
“妈,您这是干什么?”
高衍兰让他上车,嫌恶地说: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孩子。洲儿,你以后在班里保护好湘湘,她身体不好,别让她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女同学气着了。”
傅砚洲沉声道:
“妈,是湘湘欺负人家。”
“你胳膊肘怎么朝外拐?湘湘是你……湘湘身体不好!”
傅砚洲抿唇看向窗外。
车子疾驰,路灯下那道翠竹般瘦削却笔直的身影一闪而过。
“以后您不要再这样。”
傅家的家教森严。
高衍兰还没遇到过傅砚洲顶撞父母的情况。
她压下怒火,反问:
“怎样?”
傅砚洲面色冷漠,启唇吐出四个字:
“仗势欺人。”
“你……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那个女孩儿是你什么人啊,值得你气你母亲,还不向着湘湘说话?”
什么人……傅砚洲心里有答案,却说不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