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尘有点生气。
大乾朝廷跟他玩阳谋,趁着他还没正式起兵之前,把曾煜调去没有任何根基的绥安府。
说话不算话,很不仗义,但偏偏钻了漏洞。
怎么办?
“大哥,你先拖一段时间。”
他琢磨了片刻后,道:“我已经在做称王的准备了,第一件事便是先修路,等修完了路,随便找个由头发檄文,称王,届时你便不必上任绥安府了。”
在对待敌人的时候,他心狠手辣。
比如这一次,直接把郑郏县烧了,死了数万人。
大丈夫做事,应该干脆果决。
唯唯诺诺、优柔寡断,成不了大事。
这是他的准则。
而在对待自己人方面,他算是比较注重情感的人。
之前曾煜在上任青州的时候,曾经对青兰县所有的世家大族放话,毫不掩饰的告诉所有人,徐尘是我兄弟,谁敢动他便是与我为敌。
后来,曾煜、他、李勇三人更是结拜金兰。
在这种情况下,他岂能眼睁睁看着曾煜送死?
“不,二弟,我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事的。”
曾煜叹了口气道:“我自己倒是不怕,关键是你嫂子、侄子、侄女的安全。”
徐尘微微顿了下:“大哥,那绥安府去不得啊。”
不同于南望府,绥安府去年收税的时候,收的可不是粮食。
下面的诸多县城没有粮食,贼人闹起事来,极容易大开杀戒的。
现在去绥安府担任知府,接手那么大的乱摊子,等于是往火坑里跳。
“在石格村给你嫂子他们盖个宅子吧。”
曾煜道:“我去绥安府,虽然麻烦事不少,但总归是一方知府,关键时刻动用一些手段,还可以帮南望府挡一挡麻烦事。”
徐尘会意。
言外之意是,让绥安府成为守护南望府的一道屏障。
“大哥,不必如此,我跟整个幽云道的义军大概达成了一致,谁都不打谁。”徐尘道。
“嗨,嘴上说的事,未必就靠谱。”
曾煜笑着道:“而且,读了一辈子的书,咱还想当一当朝廷四品大员,过过瘾呢。”
徐尘见曾煜去意已决,便没有多言。
其实上任绥安府固然会面对很多麻烦事,但有他在南望府这边策应着,性命应该没什么危险。
而且,就算曾煜不去上任,等他称王后,也要捅咕捅咕绥安府。
朝廷跟他玩阳谋,那他就玩阴的。
奶奶的,叛贼那么多,你朝廷不去清剿,反而找他一个最老实的欺负。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真惹急眼了,老实人狠起来,连带你魏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成,大哥你万事小心,上任之前把嫂子、侄子他们送过来。”
徐尘道:“石格村别的没有,住的地方有的是,等天气真正暖了,再给嫂子他们盖宅子。”
“好,一切都麻烦二弟了。”
曾煜说着,递上一张票凭票。
“先说好啊,亲兄弟明算账,这些银子是买地、盖房子的钱,你不收老子就认为你有更大的企图。”
“哈?”
徐尘接过看了看,竟然是青兰借贷存银凭票,数额是五百两。
“大哥,这不成……”
“推辞是吧?那就算了,咱带着你嫂子、侄子他们一起去上任算了。”
“得!”
徐尘无奈,只好收下了五百两的存银凭票。
待得曾煜离开,他把玩着那张凭票,心底有无数心思闪过。
这存银的凭票是记名的。
按照青兰借贷的规矩,以谁的名义存的银子,取的时候,也只能是存银人本人去取。
毋庸置疑,整个过程是有些麻烦的。
可如果这凭票不记名呢?
便意味着谁手持凭票,存款到期后,都可以去取。
那么,在此基础上,就可以考虑把大额的凭票改成许多份小额的。
一两的、二两的、五两的等等。
不记名,且小额,是否具备了流通性?
到那个时候,这所谓的借贷就要改名了。
卖布的,叫布行,卖米的,叫米行。
那他们捣鼓银子的叫什么呢?
事实上,这事在开设青兰借贷的时候他就眼馋着了,只不过因为当时的条件并不成熟,只能暂时放弃。
现在嘛……万事俱备,只待称王。
“老李啊。”
他叫来了李冲:“木炭烧制多少了。”
因为制作木炭已是传统技能了,他只是交代下去,便没有再理会。
“从过年到现在一直在烧,没停过。”李冲道。
“嗯。”
徐尘拿出了一副简单的地图,上面是整个南望府十二城以及重要的交通要道。
整个南望府南北长,东西窄,狭长数百里,如果再加上郑郏县便接近千里了。
“你先看看这副地图,我跟你说一下大概的方向。”
徐尘道:“此次修路,要征调民夫,相当于‘服徭役’!”
大乾的百姓都是要服徭役的,说白了就是免费帮助朝廷干活。
比如修建城池、河水堤坝等等,都是无偿的。
非但无偿,干活时候的吃食,也要自己携带。
服徭役的时间长度不定,工程量大,就多干一阵子。
唯一的原则便是在耕地时节,大概是四月到九月、十月期间内,不得强制百姓服徭役。
而现在才刚刚进入二月,自然是符合规矩的。
“除了郑郏县外,所有的城池暂时先出一千石粮。”
“征调民夫的数量暂定十万左右,每个县城出八千人吧。”
“工期的话,这些粮食大概可以支撑一个月左右。”
“前面二十天休整路面,总宽度三丈,其中中间的两丈铺砖,左右各半丈先垫起来,然后再在两侧挖壕沟。”
“壕沟宽度一丈左右,不必太深,铺设了砖头后,两侧的半丈还要再度休整。”
徐尘交代了修路大概的框架。
一直以来,为了稳定,他都在遵守规矩。
譬如之前购买生铁,也都是自己花的钱,并没有强抢。
现在修路了,就不大一样了。
这条路是武义王修的,而武义王即将统御整个南望府,属于“公”事,各个县城当然要出粮。
“接下来是挖砖窑。”
“暂定每隔十里修建中等规模的砖窑十个,直接用木炭烧,这样更快一些。”
“每次产量在六十万块左右即可,一个月烧制三次,合一百八十万块。”
事实上,修建一条好的路,根本用不多少钱。
最大的、唯一的支出,只是人工。
而如果强制百姓服徭役的话,人工的钱都省了。
那么,大乾朝廷为什么不把这条贯通南北的要道修的好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