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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萤灯谣与大丈夫

    “怕黑的孩子快一些安睡,有萤火虫闪烁着微光相随。”

    诺安径直走到李毅前面,低声唱起了摇篮曲,远处的几缕萤光似乎也听懂了歌声,逐渐向诺安聚拢。

    “月光被遮掩地面仍有繁星正相陪,祈盼你的梦如夏夜安详,祈盼希望能永远伴你身旁。”

    明明是平淡的旋律,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的砸进了李毅的心头。

    “看萤火虫是那飞舞在大地的流光,点缀着念想,孤独的孩子别担忧因为它们将陪你度过长夜。”

    李毅静静的坐在草地上,在诺安的歌声中看向远方。此刻他不想再把坚强和乐观挂在自己脸上,他只想认真倾听诺安的歌。脑海中陷入了无尽的遐想。

    “直到天亮再和你说声早安,然后再同你说一声再见,黑夜终褪去由日光浸染,仰望天空将朝露都晒干,像蒲公英飘向未来。”

    朱莉,蕾切尔,菲尔德,贝拉,希尔老太太,埃德老爷子,新野,姗娜……这些都是诺安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都化作了萤火带领诺安走出了寒冬,然后变成蒲公英飘向了远方。

    “怕黑的孩子快一些安睡,有萤火虫指引着不怕受累,小溪已干涸晚空仍有光河正相汇 夺目荧辉,夜风正吹呀吹萤火正飞呀飞,好似金黄麦穗。”

    泪水从李毅的眼眶中跑了出来,但他放弃如以前那样隐藏自己的悲伤。跨越了无数战场和苦难的李毅,现在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直到天亮再和你说声早安,然后再同你说一声再见,黑夜终褪去由日光浸染,仰望天空将朝露都晒干。”

    我成功让赛琳娜恢复了记忆,我消除了丽芙意识海的隐痛症状,我帮助露娜彻底稳定了自己的意识海……原来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令我自豪的事。

    但我……为什么感觉有些疲惫呢?为什么全世界都想夺走我的一切呢?

    李毅在心里回望着这一切,珍惜着这一切,害怕着这一切。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他又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最苦恼的人。太多的事不能明说,太多的手段需要隐瞒,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决,太多的敌人需要消灭……未来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像蒲公英飘向未来,祈盼酣睡的梦乡如麦浪香甜,祈盼祝福能此生伴随你身边,手捧萤火虫送行这黎明的使者,耀眼的光融化在天边。”

    一颗萤火虫落在诺安的手掌心,但诺安并没有立刻拿出罐子将它囚禁,而是继续歌唱那首旋律平淡的摇篮曲,任由它在自己手上休憩,然后振翅飞向远方。

    “直到天亮再和你说声早安,然后再同你说一声再见,黑夜终褪去由日光浸染,仰望天空将朝露都晒干,像蒲公英飘向未来。”

    曲毕,诺安回头看向早已泪流满面的李毅,李毅也不遮掩泪水,只是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注视着远方。

    “抱歉,指挥官,请原谅我的任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流泪……”

    “嗯。”

    李毅有些不太想说话,只是呆呆的看向远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赛琳娜小姐说你记录着大家的过去,总是在倾听别人的困难和心声,请你也像我诉说一些心事吧,心里要是积压了太多悲伤的事,有一天会垮掉的。”

    听了诺安的话后,李毅的心理防线有些动摇了,他想开口诉说基地目前的困境,想告诉诺安自己今晚做的噩梦,想把自己一直积攒在心里的烦躁和压力都倾诉出来。

    但李毅最终还是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他不想告诉诺安自己正在做摧毁空中花园的最坏打算,他知道诺安也许最终会在自己的解释下站在自己这一边,但他此刻不想再就任何原则性的问题进行争辩。他只想好好享受这片刻的清闲。

    “诺安,看,太阳快出来了。”

    “看到了,指挥官。”

    看到李毅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诺安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既然李毅实在不愿意说,他也不好再追问。

    望着东方天际逐渐泛起的鱼肚白,李毅陷入了沉思。

    “呵,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遭遇数不尽的危机。好啊!来吧!都来吧!拿起武器,露出獠牙!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都没关系!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么恐怖,都没关系!战斗吧!冲锋吧!突袭吧!歼灭吧!屠戮吧!为了诺安的悲剧不再重演!为了大家的幸福和未来!哪怕向全世界开战,也在所不惜!”

    刚才还陷入悲伤的李毅擦去了泪水,起身对诺安说道∶

    “诺安,我现在想来两嗓子,可以请你当我的听众吗?先说好,唱的不好别笑我。”

    “当然,指挥官。我会作为你最忠实的听众。”

    诺安盘腿坐下,并作出请的手势。

    李毅走向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对着布满金色光芒的天边,发出了人类的呐喊。

    “一生有一种大海的气魄,岁月一页页无情翻过,把乾坤留在我心中的一刻,就已经注定我不甘寂寞。”

    一道金光划破天际,太阳开始缓缓升起。天空从深蓝渐变为淡紫。

    “一心要一份生命的广阔,世界一遍遍风雨飘落,把江山扛在我肩头的一刻,就已经决定我男儿本色。”

    金色的阳光像一名身披金甲的骑兵,撕裂笼罩大地的黑幕,为黑夜带来伤口。

    “大男人不好做,再辛苦也不说。躺下自己把忧伤抚摸。”

    李毅声音先是慷慨激昂,旋即又带有一些悲伤无奈。但音调总体保持在高位,根本就不像一个音乐小白。

    “大男人不好做,风险中依然执着,儿女情长都藏在心窝。”

    诺安静静的看着李毅真实的一面,眼前的指挥官虽然没有过去的首席那般温和,但却更加有血有肉,更令人亲近。他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和义务,默默的扛下了这一切。而诺安,只想一直站在李毅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任它一路坎坷。”

    李毅向天举起拳头呐喊着,好似向天公发起决斗,要令那诸神都拜倒在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