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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章 敲打

    程浩到底还是有野心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动了想要利用盛景修与皇帝之间的矛盾,将其策反。

    盛景修转过身,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人的欲 望是不会随着权利得到满足而减小的,只会更大,况且,程浩到底是个骨子里十分骄傲的人,他心里是有程国的百姓和程国的,提前叫他看清楚也好,免得做些无谓的纠缠。彼此都省力一些。”

    姜鸢梨随着盛景修在长街之上行走,看着这周遭的市井巷陌、贩夫走卒,见远处长桥画栋、风鸟相协,心中却是觉得悲凉。

    “兴忘皆为百姓苦。”

    上层人随便的一句提点、一点贪念,或是那瞬间萌生而起的冲动与理性的抑制,在这选择的左右之间,却可以决定无数下层百姓的一生是安稳还是凄苦。

    甚至盛景修在敲打程浩的时候,根本没有将这眼前数千万的活生生的生命考虑在其中。

    盛景修转过头,看出了姜鸢梨未尽之言。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命数,烟花 柳巷,尽是可怜之女;腊月长街,冻死寒门之子。中了一辈子庄稼的汉子最后活活饿死,养了一辈子子女的父母被儿女赶出院门。天下可怜之人太多,管不过来,所能见者,不过是遇着了便施舍些,不过,这场相遇,也同样是此人的命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若是都似你这般想,和尚们大抵也不会剃度出家跑进佛寺里求个清净了。”

    盛景修未与她在这上头多话,这是时间无解的命题,古往今来多少圣人贤士、佛道大儒,最后都没有个结果,就连那佛陀也只一句地狱不空不成佛,便再也不见金像真身,如此凡人又何必庸人自扰?

    盛景修牵着姜鸢梨的手在长街上走着,叫卖声与烟火气将人拉入这繁华的烟火红尘之中,那些超远出尘的烦恼便也很快消失不见了。

    “曾经在书上看过,说程国的都城名唤新都,取自日日如新之意,这是一座很有生命力的城池,程国虽然没有给他们的百姓提供一个多么强大的保障,可不得不说,程国的百姓却十分的有创造力,尤其是关于海上的一切,不论是美食还是风物,都十分的有趣。在程国,关于大海的神话传说、英雄故事是最多的。”

    姜鸢梨想,这倒是也不难理解,一切的文明其实都是在人周遭现实环境的基础上生长出来的,程国三面靠海,自该如此。

    “我倒是听说,程国的鱼脍不错,也未见你带我尝过。”姜鸢梨道。

    “你这脑子里就只有吃的么?”

    “民以食为天,那不然还有什么?”

    盛景修轻笑一声,四处看了看,走到一处店铺面前,进去与那掌柜的交涉,不多时就给了银钱,牵了门口被缰绳系着的红棕大马朝着在门口候着的姜鸢梨而来。

    “好端端的买它做什么?”

    姜鸢梨瞧,方才那掌柜的似乎很不愿意卖给他,最后到底是“以财动人”,花费了不少银子,才叫人家割爱的。

    “这马模样瞧着不错,再者,要带你去个地方,算着大抵有些远,走过去我怕你喊累,到时候还是我遭罪,不如在银钱上痛快些。”

    姜鸢梨撇撇嘴,心里却是好奇这盛景修又要出什么新奇的点子来。

    盛景修翻身上马,朝姜鸢梨伸出手去,后者抬起皓腕,将手交给了他。

    盛景修握着,轻轻用力,便能将姜鸢梨半拉半拢地带到了马上,只一句“驾!”马儿便像是从来都是他的一般,十分听话地带着他们奔了起来,一路都不需怎么挥动马鞭,马儿便自己十分有灵气得调解快慢,又知道躲避路人与来往的马车、散铺。姜鸢梨不免啧啧称奇。

    “你倒是眼贼,这马儿竟然这样的好。”

    盛景修发出一声十分畅快地笑声来,听得人心情都要通达上许多。

    “自然,我盛景修一生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马儿出城之后,便速度越发得快了起来,耳边的风吹过,扬起姜鸢梨的柔 软的发丝,请轻轻地打在盛景修的脸上。此刻,天边的光影也因为夕阳薄暮的缘故变成了暖人的橙红色,不冷不热,恰是最好的光景。

    两人像是直奔那太阳而去,跑了半天也有个尽头。姜鸢梨便瞧着那日色渐渐得昏沉下去,周围的约莫可以并三车而行的大道也逐渐变成了路人踩出的小路来。

    终于,在听到潺潺的水声之后,姜鸢梨感觉马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盛景修下马,叫姜鸢梨拉着缰绳,自己则走在一旁,拉着马边走边寻。

    姜鸢梨看他也不甚熟悉的样子,便问道,“你这也是第一次来?”

    “我第一次来程国,自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姜鸢梨皱眉,“你倒是胆大,如今程国不安稳,周围又没有带侍卫,只你我二人,走这么远,且不说有没有什么陷阱之类的,过阵子天黑了,回不回得去,这路上会不会碰上什么陷阱野兽一类的都难说,我可不是嫁给你来冒险玩命的。”

    盛景修轻笑,转过头看她,纳闷道,“瞧你最近脾气涨了不少,可是又要来信事了?”

    姜鸢梨耳根一红,饶是夫妻之间见他直问自己这样的私事也到底有些不适应,可终究成了夫妻,也只闷声道,“分明是你做的欠考虑,倒是说起我来了,好似我没理在此与你胡闹一样。”

    “你且说我,说的你对是不对。”

    盛景修看着周遭,并未回她,又快着走远了几步,垫脚站在一块颇有些高度的石墩子上往远处打量着什么。姜鸢梨便又问了一遍。

    这下,盛景修才转过头来,下了石墩子快步朝她走来,伸手要将她抱下来。姜鸢梨却是给避开了,不叫他碰。

    盛景修这才笑着说道,“是是是,夫人说的自然什么都是,以后我就算是寻路也一定先回了夫人的话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