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墨景和上来就问罪,这难道是他改变主意了?
赵明然心里一慌,连茶杯都没端稳,打翻在地,慌忙跪下。
“下官不知殿下所言何意,下官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殿下直言。”
“你真的不知道?”
墨景和眉头一挑,“本王给你个机会,许你自己说。”
宁绮萝反应过来了,墨景和这是在故意诈赵明然呢。
他若是个胆小的,必然会实话实说,墨景和也会酌情处置。
但他俩都没想到,赵明然的嘴那么硬,打的就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对墨景和给自己的机会视而不见,神情越发卑微。
“扬州城发生瘟疫,下官也被牵连,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捡回一条命。
“近来下官休养生息,好不容易才有了几分体力,正打算去找张大人一同商量对策殿下就来了。”
“下官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殿下生气,还请殿下明白告知。”
他可真够死鸭子嘴硬的,也不想想墨景和怎么会突然到通判府来,必然是察觉到异样了。
但看赵明然这嘴硬的样子,宁绮萝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估计赵明然背后真的有人。
正因为那人可以给他撑腰,所以他才这么有恃无恐,连墨景和都不放在眼里。
赵明然表面恭敬,十分尊重墨景和,实际上眼角眉梢都带着不服气的意思。
这可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墨景和一眯眸,居然没把赵明然派人污染水源的事说出来,而是说道: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误会你了。”
本王听说扬州城民不聊生,百姓死亡过半,你这个做通判的却从没出过力,本王是来问罪的。”
“殿下,下官冤枉啊!”
赵明然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神情迫切。
“下官前些日子真的病了,连床都下不来,如何协助张大人一起治理瘟疫?”
“眼下下官身子好了不少,已经在着手安排此事了。”
“若殿下晚来几日,也就不必如此质问下官了,下官实在冤枉。”
“罢了。”
墨景和一抬手,“本王方才听过你的解释,也心知你不容易,自然不会与你计较。”
“但本王今日来还有另一件事。”
听到前半句时,赵明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但一听后半句,瞬间又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事?
难道墨景和已经知道他和墨祈云暗渡陈仓的事了?
不应该啊!
他俩做的这么隐秘,莫说旁人,就连他家夫人也不知晓,这消息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传到墨景和耳中去呢?
宁绮萝也想知道墨景和会说什么。
就听他道:“张大人为瘟疫之事一直劳心劳力,废寝忘食,不幸中招,知府是住不下去了,所以本王想在你通判府上住两日。”
“等张大人痊愈了,再回去也不迟,你可愿意?”
原来是这事……
赵明然感觉自己的心一会上一会下,都快停止跳动了,最后他狠狠的松了口气,喜笑颜开。
“殿下到舍下来,下官很是荣幸,下官这就让人收拾出两间干净屋子来。”
他说着从地上起身,招呼下人赶紧去办。
宁绮萝心中疑惑重重,万分不解。
墨景和到底想干什么?
来时明明都说好的速战速决,如果赵明然始终不愿意承认,干脆就来硬的。
她就不信赵明然的嘴能硬过无数刑具!
可没想到墨景和却射出一枚软刀子!
宁绮萝亲眼看见赵明然头上的冷汗不见了,表情再次轻松起来。
宁绮萝虽然着急,也没把这话宣之于口,打算一会再好好问问墨景和。
他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如果不问清楚,宁绮萝必然是忍不住的。
墨景和又和赵明然聊了几句,就放他出去了。
二人到外面去转转。
当走到后花园僻静之处时,宁绮萝见四下无人,迫不及待的询问出声。
“王爷为何这样做?是有什么原因吗?能否告知。”
她是真忍不住了。
墨景和所做的事情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宁绮萝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原因。
墨景和叹了口气,“先前本王说你脑子不灵光你还不愿承认,现在愿意了吗?”
宁绮萝脸一红,“王爷干嘛取笑我,说正事呢。”
“本王跟你说的也是正事。”
墨景和沉下脸来,“我们当然可以对赵明然逼供让他签字画押,证据自然就有了。”
“但如果这事真和墨祈云有关,他肯定不会认识的。”
“而这个过程必然会被墨祈云知道,恐怕不等我们回京城,赵明然这个人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宁绮萝面色一震,“那王爷早晚还是要审问这件事的,墨祈云必然会派人一直盯着,那岂不是最后还是……”
墨景和眉头高高挑着,“硬的不行,当然要来软的。”
“赵明然并不知道我们来做什么,昨夜本王一直生气将那六个人全部杀死之后,便后悔了,但只能重新寻找证据。”
墨景和承认自己这次做事的确太鲁莽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留个活口,但脾气上头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既然人证已经没了,那就得重新取证。
今早出来之前,墨景和曾跟张荣曜说过这件事。
幸好新药方已经研制出来了,那些喝下汤药的人情况都在好转,并无异样发生。
他俩在通判府多住一日,也不会太过担心。
宁绮萝终于明白了墨景和的意思。
现在他俩要做的就是掩盖真正的目的,假装冲着瘟疫而来,找赵明然兴师问罪。
赵明然之前装病肯定有话要说,只要墨景和放过他,想必赵明然也能松一口气。
“我们在这待两日,趁机找出证据,最好能让赵明然直接认罪。”
“赵明然为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肯定不敢声张此事,这样就能拖到他们回京城,从长计议。”
“若墨祈云想派人杀了赵明然灭口,也未必有那么容易。”
“因为赵明然自己心中也清楚,这件事一旦败露,对墨祈云而言,他将会失去作用。”
“谁会留着一个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利益的人在身边呢?”